,把上衫折好放在板凳上面,光着膀子,右脚踩在梯子上,左脚掌抵着墙面,稳住身形,提着漆桶拿着刷子,开始上下将鐘楼重新上漆。
自从钟离道走后,他们始终未在联络,寒山现只有琴宿一人守鐘,他也听闻外界发生几件大事,丹阳坛掌门岳百川宣布退出四象变之盟,并于二月二十日邀请各派到翡翠谷议事,水云宗洪志恩将警鐘连同寒山地界卖给候仙府,并于二月十四日派人实施移交清点的程序,这件事便跟琴宿关係密切了。
琴宿接到尚渊传来的消息是在去年底,他便开始赶在十四日之前把所有的环境重新整理翻修一遍,栅栏、围墙、楼梯、屋顶、窗框都打掉重製,今日上完漆就大功告成了,他很满意自己的木工装修成效,想着这算是为自己在水云宗的打工生涯划下不错的句点。
休憩时他看着天空发呆,想着父亲母亲、两位大师兄、师父,命运给了每个人各自的选择,每个大道最终都是殊途同道。
琴宿这几个月夜晚躺在瓜棚架下,不断回忆跟钟离道相遇、认识、对谈的每一个片段,那时候在思过墙边上,曾经一度可惜这么了解自己的人是个少年,自己为什么惋惜呢?
或许早就心悦于他。
阿离是君主,但不管对方身分如何,喜悦或是悲伤、欢愉或是抑鬱,种种心情都想要与之分享,希望对方永远顺遂快乐,情意悄无声息的蔓延却不自知。
琴宿门心自问,他自己撞塌思过墙内心深处不就是渴望找到那个小兄弟,好好看看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肯跟如此失败、绝望、一心想自戕的自己说话,阿离这百年来不断默默的付出,爱着一个人,爱的戒慎惶恐,爱的如履薄冰,阿离怕自己嫌弃他是魔君(老实的琴宿再度忽略两人皆是男子)觉得他噁心所以不断观察自己反映,自己却总是一次次让阿离伤心,一次次毫无表态,琴宿才知道,自己真的做的一塌糊涂。
琴宿得知十四日钟离道肯定要亲自来清点移交清册后,就下定决心抓住机会,好好跟他谈谈。
完工后,琴宿打了一盆水擦擦身子,放下木桶,转身披上衣衫就看到山坡下一个披着忍冬暗纹刺绣的锦袍,着紫裙围着白兔围脖的女子迎面而来。
那女子笑着朝他招手道:"呦!琴道长,你这屋顶修的真不错,要不改行当木工算了?"
琴宿转身系好衣带,笑着打着:"三娘!好久不见了,我这不是在等着移交给候仙府的小庄主吗?"
三娘走上来,琴宿把放在板凳上的锤子、鉅子拿起来,用一块布擦去粉尘倒了杯茶给她。
三娘很随意不拘小节,即使许久不见,也不会给人带来生疏的压力。
三娘坐在那张板凳上,她像是冬天跑出来晒太阳的猫儿,瞇着眼打量院子一地的木条、五桶漆桶、一张新製好的茶几,等等地上一个木盒里面一堆不同木榫木钉。
外面的草地被修剪的十分整齐,杂草都拔掉了,阳光洒下来就能把寒风赶跑,三娘觉得这个男人即使不再是清平君,他脚踏实地的工作、尽心尽力的低头锯木板的样子都有一种稳重可靠的魅力,待在他旁边十分有安全感。
三娘见他温吞缓慢的敲钉子,有点不好声色严厉的指责对方。
琴宿知道十四日这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看到故人自是十分高兴的,笑着看三娘打着:"阿离都还好吗?"
三娘似乎很意外他居然先提到钟离道,有些怀疑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琴宿几缕发丝散在前额,他将木簪取下来重新束发,打着:"怎么了吗?"
三娘将喝了一半的茶杯握在掌心道:"我以为你不会想在提到君主,不过既然你先提了,我也不用怕尷尬,道长,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关于钟离年、女帝还有一枚东沙御军钮,我知道你不会聊天,我说你听可以吧!"
琴宿正在想一个聊天的开头,像解释月晕而风、础润而雨的自然现象就不错,不过三娘已经先扼杀他精心准备的开头,他便很专心的听她说。
三娘道:"女帝是个很心高气傲的女子,她跟钟离年的感情得不到父亲摄政王的认同,两人就私奔到中原,后来女帝怀孕,钟离年失踪了,女帝带着孩子找不到他,而且因为常常在仙门附近打探消息惹得被人追杀,摄政王跟我找到她时,她说把孩子藏起来了,但那时候女帝身受重伤意识不清,没说藏在哪里昏迷不醒还一直喊着钟离年的名字,她三天后就去了,摄政王以找到君主为前提对仙门开战,当年大战前夕,四象变之盟并不清楚为何地处沿海的魔族要突然进犯中原,摄政王一直隐瞒这重大隐情,包含对自己的亲信姬氏一族也未透漏,仙魔本就长年不睦,只是中间夹着人类,两边各自安生也不想先引起衝突,犯眾怒,当年摄政王爱女心切,一心想寻得皇孙,不固内部长老反对执意开战,我对钟离年并不了解,可是我不认为这样对待自己妻子的男人会有多好,我对君主除了有君臣之礼,我心里也把君主当成家人一样,魔族跟人类的皇族不太一样,族人虽少,但互相关係联系密切,君与臣休戚与共,君主是个善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