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噫！没有没有。”

&esp;&esp;陆观道被抱着，视线与斐守岁齐平，他看到面前人难得露出着急的表情。很好奇，双手托住斐守岁的脸颊。

&esp;&esp;小孩子歪歪头，没心没肺地笑：“在担心什么呀。”

&esp;&esp;斐守岁默然，他透过陆观道墨绿的眼睛，只能看到明晃晃的自己。

&esp;&esp;算了，哄哄他吧。

&esp;&esp;“因为你与我一同走，是我的家人。”语气平和安宁，像是深夜说给彼此的闲话。

&esp;&esp;说的那一方可能第二日就忘了，听着的却傻傻记在心里。

&esp;&esp;斐守岁带上小孩会喜欢的微笑，他见着那双在他脸上的小手默默放下。

&esp;&esp;陆观道痴痴地看着他，嘴巴半张不阖，好似有话要对他说，却咽在喉间。脸色是茫然的，衬得丹凤眼都没了神。

&esp;&esp;小孩眨眨眼，凝视斐守岁，仍歪着脑袋：“家人？”

&esp;&esp;“嗯。”

&esp;&esp;“家人是什么？我不记得了。”

&esp;&esp;斐守岁抱着陆观道，一跨步离开了后院，他用术法忽得一下关上门，边走边回。

&esp;&esp;“你和陆姨就是家人。在梧桐镇你不是说了‘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才算家’，怎么还忘记了。”

&esp;&esp;话落。

&esp;&esp;陆观道喃喃自语，反复念着“家人”二字，他念啊念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落在斐守岁的侧脸上。

&esp;&esp;他问：“那我的家人都去哪儿了？”

&esp;&esp;斐守岁答不上来。

&esp;&esp;老妖怪是亲眼见到幻境里的一场大火，那样大的火是不可能劫后余生。而他怀里的可怜娃娃早是没了家，又何处去寻家人。

&esp;&esp;片刻后，斐守岁开口：“去远方了。”

&esp;&esp;“为何不带上我。”

&esp;&esp;语调渐渐低落，在压抑着情绪，斐守岁听得出来。

&esp;&esp;他拍拍小孩的背，轻声细语：“行囊太重，怕你累着。”

&esp;&esp;“所以！”

&esp;&esp;两字一下子迸出来，连陆观道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沙哑嗓音，那不要钱的眼泪毫不意外地夺眶而出。

&esp;&esp;“所以……他们就丢下我了？”

&esp;&esp;小孩紧紧捏着斐守岁的衣襟，他咬唇压制住哭声，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肆意发泄脾气。

&esp;&esp;哭腔啊，宛如泉眼无声，一点点灌满。

&esp;&esp;斐守岁用手按住陆观道的脑袋，温热的泪水浸在肩头。

&esp;&esp;老妖怪叹息一句：“小孩，你明白什么是死吗。”

&esp;&esp;“死……”

&esp;&esp;陆观道硬生生扭过头，双目一下子红了，又倦又累地盯着斐守岁。

&esp;&esp;“你的家人死了，”斐守岁淡淡然，“是尘世之间再也寻不到的，就是死。”

&esp;&esp;“这样啊……”

&esp;&esp;陆观道没了力气，为的那一吼，他挣脱了所有束缚。

&esp;&esp;眼皮打架，浑身乏力，不知为何他像是一点点溺在海里，周围都是窒息的大雾。

&esp;&esp;天是鸽灰色的，印在眼中落魄般哀愁起来。

&esp;&esp;小孩用尽最后的力气去听。

&esp;&esp;“小娃娃怎么了？”

&esp;&esp;“后院有藤蔓缠上了他的脚。”是斐守岁。

&esp;&esp;棕褐色的身影在小孩高度模糊的视线里游来游去。

&esp;&esp;“你们先回房，我与江幸送老人家。”

&esp;&esp;“小娃娃要紧，斐兄快回去……”

&esp;&esp;后来是怎么都听不清了，意识也慢慢地脱离出去。

&esp;&esp;陆观道虽然是半眯着眼，但一切都太恍惚了。他只能感受到自己被抱着，一步一步，很着急地在走。

&esp;&esp;好似缩在一只小舟之中，飘啊飘。

&esp;&esp;陆观道的魂魄被一只大手拽起来，拽出小舟，拽出躯壳，在空中一点点上升。魂魄穿过云层，海棠镇隐藏在山川之间，唯能见到北面是白雪皑皑，南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