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立在栾树下,灰白的纹路上洒满了秋日的浮光。江麓迫不及待放下了书包,向商熊猫伸出了手。“商泊云,你家商熊猫会握手!”“……”商泊云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我先去做午饭。除了香菜有别的不吃的吗?”“没有没有。”江麓又捏了捏商熊猫的爪子,哈士奇得寸进尺,跳到了江麓的膝盖上,然后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仰着头献殷勤。“那有什么想吃的吗?”“都可以。”行吧,不挑食。不过,这会儿问得煞有介事的商泊云,其实也只会做家传地三鲜和锅包肉而已。先淘米, 把米饭蒸上。得益于商红芍女士菜园的丰收,茄子土豆堆满了厨房的蔬菜筐。将地三鲜的几个食材处理好,商泊云又打开了冰箱。做锅包肉得先把肉裹上淀粉腌一会儿, 趁着这个间隙, 商泊云对着一堆瓶瓶罐罐调酱汁。生抽、老抽、白砂糖,还有蚝油……要放醋吗?“……放醋就成了鱼香地三鲜了。”商泊云收回了落在那瓶镇江香醋上的手。老抽蚝油各一勺, 生抽好像得放三勺?他每次做饭, 总是对付居多,商女士时常吐槽他做的饭菜能吃但没有灵魂。但院子里还坐着个江麓, 商泊云态度十分端正。调完酱汁,起锅热油。先炸土豆, 再炸青椒,茄子得裹上淀粉,蒜片过油爆香, 提前调好的酱汁倒进了锅里, 控好油的土豆茄子青椒重新下锅。坐在院子里的江麓抱着商熊猫好奇地看向厨房,闻到了扑鼻的菜香。商熊猫鼻尖耸动, 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江麓被小狗传染,也忍不住揉了揉泛着痒意的鼻尖。米饭这个时候好了, 商泊云将锅涮了几遍,才开始做锅包肉。肉切得薄, 淀粉调得稠, 一下锅, 就慢慢炸出了漂亮的金黄色, 淋好糖醋汁,又和肉一块回锅翻炒, 做饭仙人今天确实降临在了商泊云身上。“我真是该死的贤良淑德。”商泊云看着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愉悦地翘起了心里的小尾巴。“吃饭了。把商熊猫先放放,院子前边可以洗手。”听到自己要和江麓分开,商熊猫立马表示不乐意。江麓想了想,十分没原则地抱着它一块去洗手池了。商熊猫撒娇成功,嗷嗷呜呜地甩起了尾巴。商泊云:“……”呵呵,这就是太子吗。“它挺沉的,别一直抱着它,万一压伤了手指……”商泊云极其不甘心地补充。“嗯嗯。”
江麓把商熊猫以更加小心的态度在怀里团好。哈士奇简直乐坏了,实际上小狗的脑袋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突然某一天,它就必须自己走路而非可以一直被抱着。明明,它还是个宝宝啊!水流声很快响起。但商熊猫寸步不离。“手是湿的,不能抱你了。”“呜?”小狗湛蓝色的眼睛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看起来可怜极了。江麓蹲下身来,给商熊猫看他的手。“你看。”地表最强醋王商泊云从来不知道,江麓说话的声音可以温和到近乎哄人的程度。他放下碗碟,走了过去,准备暂时地拎走商熊猫。“……我的手肿了。”江麓惯常温和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双手摊开,茫然抬头,望着商泊云。酿醋暂停。商泊云蹲在江麓面前,沉声道:“你过敏了,小江老师。”那双润秀如玉清癯似竹的手现在肿如胡萝卜,淡红色的风团和小山包一样,鼓满了手背和手腕。“过敏?”商泊云握着着江麓的手,眉心蹙起。他神情认真,又抬头看向江麓。“脖子上也起了风团。痒不痒?痛不痛?”“有一点儿。”江麓后知后觉,想要抽手,手却被商泊云按住。“别挠。越挠越严重。”不是想挠,被误会了。但商泊云的表情太严肃,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犯错的小孩,于是江麓解释的话咽了下去。哈士奇在一旁疑惑地歪着头,商泊云瞟它一眼:“你应该是因为商熊猫过敏的。”“家里是不是没有养过小动物?”“嗯。因为我妈妈对动物的毛过敏。”“过敏是会遗传的,小江老师。”商泊云眉头越来越深,目光落在江麓的脖子上,好几个粉色的风团在白皙的肌肤上鼓起,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走吧,带你去社区医院。”他将江麓拉起来,手又很自然地松开。“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没有了。”江麓第一次过敏,十分乖巧地跟在了商泊云的身后。社区医院就在小区里头,白墙的房子,建在一棵极为高大的樟树下。医生中午也没休息,正给几个老人在那儿量血压。“都说了别喝酒别喝酒,就是脑子轴。”“不喝点老酒没朋友耍咯。”头发花白的医生瞪了同样头发花白的老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