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们分道而行正好,他一定有办法子对付这个绿眼庄恭吉,她要是一直跟着反而是个拖油瓶。但令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到了那分叉路口,子蛊却突然停了下来,在短暂的静默后,竟然选择跟往了左边。也就是沈窈跑的那条路。而此时正与母蛊来了个面对面亲切会见的江行舒,哪怕心中禁不住骇然,却仍面上秉持着镇静自若,未回头便道:“温少主,你快将子蛊引到别处去,这里就暂时由我来对付。”结果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回头一瞧,身后只剩下了一个不省人事躺在地上的程见书。江行舒:“”说好的护法呢?人呢?不过幸好他们还带走了子蛊,至少目的达到了。只是地上这个累赘江行舒暂时也顾不上,只能停下心法集中注意开始对付眼前这双闪着鬼火一般萤绿色眸子的巨型蛾子。现在也没有外人在,江行舒干脆站起身慢慢向它靠近,想更加看清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他现在敢靠得如此近也是因为蛾子蛊其实并没有多强的伤害力,至少它本身没有如蛇如蝎那般锋利的爪牙和尖刺,也没有能致人立即毙命的毒性。只是身上的粉末使人吸入后会致幻,失去行动能力,遂而慢慢在肺中孵化出新的幼虫,七日内不治才会身亡。但也有一番好处,那就是在蛊发作前让人毫无察觉,且若播散在人群中,范围也广,就如现在的庄。等有人发现不对的时候,也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力气,而此刻再进来的人,就犹如落入了泥潭,根本无法脱身。盯了半晌,这一袭青衣温润如玉的少年才缓缓开口,似逢故人:“看来你近些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连体型都一连翻了几倍大小,满是鳞状物的两扇翅上也油光水滑,莹莹闪着微光。“只可惜你长得太大,收不进来。”说着他甚至上手轻轻抚摸起那满是绒毛的翅,又瞧瞧自己扁而小的行囊,惋惜道。但转瞬又变了声调,似笑非笑:“不过,就现在这状态,炼制成新蛊也是十分好的。”蛾子蛊不懂人性,虽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些什么,却直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下一刻便张开灰黑色的双翅煽动起来,绒毛闪烁着四处飞扬。
霎时间,江行舒面前的空气都变得厚重沉闷,一种让人呼吸不畅的窒息感使得他就算提前吃了解蛊的药也够呛能再抵御多久,况且这些恶心的粉末,还落到了他的衣襟上。“你不该呆在这里的。”江行舒抬手拂去肩上的绒毛,声色如常却难掩不悦:“看来这下,是真留不得你了。”袖底翻飞,不过刹那,一柄与他方才给温绰同花色的匕首便握在其手,他抬手便向那蛾子蛊的命脉所在刺去。可没想到手臂刚抬过半,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却翻涌而来,喉头腥甜,逼得他当即弯下身吐出一口血来,这才清醒不少。是心法的反噬。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定然是因为他刚刚与这蛾子蛊离得太近,吸入太多致幻的绒毛而致。呕血的清醒只有瞬时,下一刻他想起身,却又是一阵目眩袭来。但他还不能停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蛾子蛊再活着呆在洛城,心想着,江行舒手握刀刃,只能试图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殷红的血液顺着匕首滴滴落下,江行舒这才强撑着站起。“你没事吧?”身后却忽然传来不知何时醒来的程见书的一声问候。他昏倒的地方离江行舒稍远些,醒来甚至还没搞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变成僵尸的庄恭吉也不见了,沈窈和温少主又去哪了,他只看到了江行舒,于是也只能和他搭话。但他只在朦胧月色中睹见江行舒茫然回首望向他,那神色慌张而惊讶,程见书还纳闷他惊讶什么,只等他看见他面前那只巨大的蛾子时,才秒会意。别说江行舒了,这他妈换谁谁不得吓傻了啊!?遂尔白眼一翻,又倒下去没了意识。沈窈从没想过她会被倒霉催成这样,温绰不是说庄恭吉会跟着火光去吗?谁来给她解释一下,那现在跟在她身后追得穷追不舍的这又是什么!沈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偏偏身后这东西已经快得要超越了人的速度,她很快体力不支就败下了阵来。作为一个穿书而来享受了大半生富贵小姐日子的人,她自小就秉着能躺就决不坐,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走路绝对不跑的人生信条,所以以至于她现在,体力差得简直像个弱鸡,前后只剩下了几丈远,可她却是拼了命也再快不了一步。她累得感觉两条腿像绑了铁,却又实在不敢歇息半分,只能边跑边哀求:“求求你了庄大爷,别追了跟你合不来的是程见书又不是我,你说你对我穷追不舍个什么劲!”可这又不是庄恭吉本人,子蛊像是被她身上的什么吸引着,速度只愈来愈快,半分不听她的哀劝。天色昏暗,她又不认得路,连自己跑往的是哪个方向都已经分辨不清,再加上那东西紧跟其后,沈窈也只能咬着牙左拐右拐钻进各处胡同中以此来试图甩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