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翊无法相信唐萧愿意帮他,把目光投向陈许淇,意思是这货靠谱吗?
唐萧半恼:“你居然怀疑我哄人的专业程度?!”
“……”秦炤翊一时语塞,唐萧的哄人能力,要称第二就少有人敢称第一了。他和陈许淇当了这么多年兄弟,一直知道陈许淇的情绪和埋在土里的定时炸弹一样不安定,少年时期好几次差点让无能而迂腐的陈父压迫到发狂,都能被唐萧哄回来,相比之下,对付一个杀伤力约等于小白兔的时云青,基本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而且他现在受了伤暂且不提,单论时云青心里纠纠缠缠的疙瘩,就足够小兔子鼓起勇气再多捅他几刀了,虽然秦炤翊不介意把这条命赔给时云青,可若是为了这种天杀的误会,未免有点太不划算。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系铃人都被捅死了,那时云青心里的结,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解开了,所以,讲故事这件事,只能交给唐萧去办。
于理,唐萧是时云青的老板,以时云青的性格不可能不见他;于情,秦炤翊知道时云青其实对唐萧很有好感,别人说的话时云青或许听不进去,但换成唐萧,也许真的有办法。
……
时云青从会所跑出去的时候,手上脸上都抹的是秦炤翊的血,胸口也一片鲜血淋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杀了人,要多惊悚有多惊悚,幸亏这个时间点路边没什么人,不然指不定会有人吓得当场掏出手机报警。
身上这么多血太引人瞩目了,时云青跌跌撞撞地走进大楼里的公共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把冰冷的凉水扑在脸上和身上,还残余着体温的湿润血迹很快晕开成橘粉色,变成了一副斑驳的彩墨画。
时云青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那张脸并不枯瘦,不过因为整天熬夜,显得眼窝有些深陷,非要说的话,最好看的可能就是这双眼睛,眼形圆润得像精致的桃花瓣,眼尾又是斜长上挑的,眼珠是浅浅的棕褐色,由于面部轮廓太流畅,整张脸有点男生女相。他理论上知道自己应该是好看的,可是看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有哪里好看,真不知道秦炤翊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不是傻子,相处这么久哪会看不出秦炤翊对他的喜欢、对他的好是真是假,正因为是真的,他在看到那两个视频后才更加绝望。
瓷片远没有刀子锋利,他在捅伤秦炤翊时还专门注意了没往要害部位捅,只是流的血看着多比较吓人,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时云青想趁这段时间彻彻底底地从秦炤翊身边逃走,他不想报仇,只想离开,再也不要见到秦炤翊,即便秦炤翊会恨他也不在意。
时云青像一个被抛弃后无处可去的幼童,穿着湿透的衬衫,迷惘地回到自己的小破出租屋。他的房子在一栋老旧的唐楼里,总共只有五平米,如同一口棺材装下了他的全部身家,每次工作完从金碧辉煌的会所回家,他都感觉自己就是脱掉水晶鞋的灰姑娘,原形毕露,一无所有,所以他才不敢敞开心扉接受“王子”的求爱,他害怕那种爱是怜悯、是施舍、是同情,现在想来,不接受果然是对的。
“嗡嗡……”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倏地响起,时云青抖了一下,手忙脚乱抓起电话,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按掉,抬起枕头把黑屏的手机埋到底下,眼不见为净。
对方被挂断电话后,并没有锲而不舍地继续打过来,还不等时云青松口气,只听砰一声巨响,他家那扇四面漏风的小破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破旧发霉的门板歪歪斜斜晃悠几下,生锈的门轴终于断成两半,咣当坠地灰尘乱飞,陈许淇不动声色地收回踹门的右脚,侧过身给唐萧挪开位置让他进去。
时云青下意识扯过被子遮住身体,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穿着衣服的,这动作多少有点欲盖弥彰,连忙掀开被子往墙角缩,他余光瞥见自己衣襟上的血迹,又赶紧用被子挡一挡,以防被发现。
唐萧看见他这一通慌乱的操作,简直哭笑不得:“你这颗榆木脑袋,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怎么就那么认死理呢?”
时云青低头不语,紧攥着被罩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唐萧随意打量了一番这间房子,五平方米的小房间,贴墙安置着床、书桌还有一个立柜,再站进来两个成年男人很难不显得拥挤,唐萧知道时云青生活困难,平时不舍得花钱,赚多少钱也只能投进父亲欠下的无底洞,时云青心气儿太高,直接送钱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于是唐萧把会所里最好的几套房间之一留给他,吩咐了哪怕不是工作时间也可以住在里面,时云青心里过意不去,还是很少留宿。
“你先别急着赶我走,”唐萧坐到床边,伸手碰了碰时云青泛红的眼眶,“听我说几句话好么?”
时云青默默地垂着脑袋,听唐萧讲完来龙去脉,似乎浑不在意那些误会究竟是真是假,只有在听到秦炤翊被救护车拉走躺在医院快死了的时候,他暗淡的眼瞳中才闪过一丝触动。
……怎么可能?!
他辍学前是学生物医学的,连最苛刻的导师都觉得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