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便也不知道容厌到底是怎么将所有人都送出了宫,其中又怎么引蛇出洞,将后宫之事引上朝堂,达成他的目的。这段时间,容厌在她面前屡屡受挫、失控、毒发,可这半年多,大邺朝堂运转没有一丁点被影响,一项项政令颁布、推行、验收,蒸蒸日上,甚至比往日还要高效迅速,该如何让一个皇朝一日胜过一日,容厌做得极好,至今从未出过错。晚晚思索着,捧着脸颊,长睫垂着,眼中却没多少吃惊的情绪。她猜想着也是这样。他哪有那么容易倒下真的被她左右。他愿意纵容她,是因为他有资格有能力去纵容她一切出格,所有后果他承担得起。只是,她想要摆脱他,一样艰难。那日之后,他得知他被当作替身,便不再来椒房宫,想来他也得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置她。先前她做什么,他没责怪过她,要么平静忍下来,要么裴成蹊去承受,可那夜他是对她动了杀心。他终于忍耐不下去了。晚晚等着,冷静了那么久,他下次还要不要来杀她。总得干脆一些,让她有个结果。宸极殿,容厌寝殿中又点上了浓重的安神香。他撑着额头,忍受越发严重的头疾如刺一般在他头颅中爆发。晁兆刚退下,饶温便皱眉道:“陛下,该休息了,您将近四个月没让太医令来请平安脉,压制毒性的药也没吃……”容厌没理他。饶温已经从担忧转变为焦躁不安。“陛下,您……”他的话被外面曹如意的传唱声打断:“张群玉、张大人到——”容厌淡淡道:“进来。”饶温只好止了话头。殿门被推开,冬日正午的阳光从门缝中洒进,踏着碎金般的浮光,凛冽的寒意中,携着清冽的风,走进来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青年人。青年相貌清俊,行止文雅,红衣玉带,清瘦挺拔。他衣上是猛虎纹,本应当是深红色的官服,却因为洗过的次数多了,颜色呈现出发旧的黯淡,将深红色柔和出一股格外的温润且潇洒之感。一眼就看到容厌神色冷淡,而饶温一副忧愁皱眉的模样,张群玉先笑了出来,随后才正色走到阶前,郑重行大礼。“臣,张群玉,外放三年,听召回朝,特此拜见陛下。”容厌将撑着额头的手放下,淡声免礼。张群玉抬起长眸,去看长案之后的容厌。君臣三年不见,当初的少帝变化不小,已经从一个单薄的阴郁少年成为风华正茂的俊美青年模样,没有变的是他周身依旧强大而稳定的威势和气场。这些年,陛下坐稳了皇位,比当初设想地还要圣明称位。张群玉年龄也不大,甚至刚加冠也没有几年,此时却生出一股沧海桑田之感。他轻轻笑了下,道:“群玉幸不辱命。只是如今距离三年之期还差四个月未满,陛下为何提前召臣回朝?”当初,宫变事成之后,张群玉外放,只待三年一满,便回朝直入中书,若再几年,政绩足够,他的才学能力足以做到大邺最年轻的宰执。当前忽然被提前召回朝中,虽然北方有了战事,可这还不至于到必须要将他提前调回的关头。容厌垂眸思索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再过些时日,你会知晓。明日孤会在朝会上让你入翰林,辅佐起草诏书。”这个位置,天子近臣,能最快得知朝政。这比当初的规划还要快,张群玉清隽的眉梢动了一下,没有提出异议。容厌做出的决断,不管是什么,后面总会有用,他现在不说,问也问不出来,索性不问。容厌瞥了一眼他身上的一路风尘,“还有事?”张群玉本不该一入上陵,连身新的官服都来不及领,就来他寝殿见他。张群玉点头,神色却微微凝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