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戚怀风低头吻了一下谢雨浓的发旋。谢雨浓顺着他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头发,叹了口气,讲:“你去吧。”戚怀风搂紧他,眼眶红红的,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讲:“我知道有很多事你不愿意讲……等我回来,我们再聊聊,好吗?”谢雨浓伏在他的肩头,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去吧。”那天夜里,戚怀风谈完事情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钟。他打开卧室的门,谢雨浓并不在床上。谢雨浓没有睡在家里,他离开了。戚怀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半夜的烟,后来实在太疲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过来发现烟头落在地毯上,烧黑了一片,像一只黑色的眼睛,盯着他。他打开手机,收到那云发来的消息。《西来巷》定档了。一切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一片看不见的浪潮一样,推着他们前进着,前进着,只能向前,无法后退。戚怀风没有等到谢雨浓回家,两天后他搭乘飞机飞往北京。飞机起飞以前,他还是给谢雨浓打了个电话,但谢雨浓没有接。【作者有话说】都会比较虐,大家可以囤一囤一起看,这样可以一次虐完…… 41 私奔谢雨浓花一个礼拜写完了詹秋棠要的剧本。他近乎不寝不食,夜里打字打得梁佑安扔枕头下来,他却只是安静地帮他捡回去,然后搬着电脑去楼道里坐一夜。陈铭有晨跑的习惯,早晨打开门看到谢雨浓坐在门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察觉到谢雨浓的反常,叶青觉得不对,赶紧联系荔莉。那段时间,荔莉对谢雨浓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忙于一场展览,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宿舍楼底,叶颂强硬把谢雨浓拽下来,推给荔莉,催促道:“快走快走,快带他去吃饭!”就好像他和荔莉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似的,而叶颂是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荔莉摸摸他的脸,感觉他的骨头在自己手里像几片锋利的石片,又好像枯得发脆的花瓣,她惨然笑了笑:“窝在宿舍做什么,生小孩?”谢雨浓回答:“写剧本,刚刚写完。”荔莉了然道:“怪不得叶颂拉得动你下楼。”谢雨浓眨了眨眼睛,说:“你叫我,我总归下来的。”“我好荣幸,你男朋友未必叫得动你。”谢雨浓明白戚怀风应当找过她了。
他们到学校旁一条老街上吃苏州牛肉面,汤底有点甜甜的,不大烫,照顾这两个饥肠辘辘又饮食不规律的人刚刚好。荔莉因为熬夜没胃口,片刻饭毕,面剩了一大碗,她擦擦嘴巴,问谢雨浓:“好吃吗?吃慢点。”谢雨浓很饿,他用脑过度。荔莉把手纸随手丢在身旁的垃圾桶,看了他良久,才开口道:“你妈妈是不是又提了我?”谢雨浓顿了顿,默不作声吃掉最后一口面,缓缓地咀嚼,好像一种草食动物反刍。荔莉见他不说话,又说:“你这个人平时不声不响,遇到事情还是不声不响,很难不出毛病。”他总算抬起头来看荔莉,眼神有些散,像看人又不像看人,他讲:“詹秋棠要我写一个爱情故事。”荔莉点点头,说:“詹叔齐的儿子,我知道。”谢雨浓擦了擦嘴,低着头继续道:“我写了,但我没按照他的写,我写了个私奔的故事。”荔莉定定地看着他,顺着他问:“然后呢?”“一个男人稀里糊涂入赘了一个全是女人的家里,那家有一个不爱回家的小儿子。小儿子初中过后就没读书,整天在街上乱逛,有天回到家,发现自己多了个姐夫……”谢雨浓停了停,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他讲,“小儿子爱上了姐夫。”荔莉问:“那男人呢?”谢雨浓若有所思盯着面汤,摇了摇头:“男人是个软弱的人,他不大会拒绝人……有一天小儿子跟母亲和家姐吵架,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连夜带着男人开车离开了家。”荔莉评价道:“男人又不是死的,小儿子绑不走他,他是自愿的。”谢雨浓点点头,继续道:“私奔后,他们过了一段漂泊的日子,男人后来通过家乡的人知道,妻子在他走后查出身孕,生了一个儿子。男人想要回去,可是小儿子不愿意,男人想走,却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小儿子,小儿子发觉他爱上自己,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开始彻夜彻夜的不回家。”荔莉沉默地看着他,谢雨浓抬头,望进她的眼里,说出了故事的结局:“小儿子最终逃走了,男人生了病,时日无多。”荔莉舒了口气,道:“这个小儿子有病,他总是从爱他的人身边逃走,妈妈和姐姐爱他,他就从妈妈和姐姐身边逃走,男人爱他,他就从男人身边逃走。”谢雨浓又低下头去,不置可否。两个人安静了一阵,荔莉忽然问:“那生的儿子怎么样了?”谢雨浓抬头看她,明白她听出来是谁的故事。他说:“被留下的人,总是很痛苦。”荔莉望着他,从来没有那么怜惜过,她说:“小雨,怀风很爱你,你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把自己绑起来,将来后悔,一切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