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江宇解开安全带,撑起沉重的眼皮下车。
车停的位置,前不巴村,後不着店,若非小庙就在眼前,延江宇还以为他们是要来弃屍。多亏巫有津开车技术好,不然这里蔓草丛生,往左往右都是水g0u,换作是他,大概要乔个老半天才能停好车。
「还好没记错地点,这间我家拜好几年了,但以前车都我爸在开。」巫有津锁好车,指着前面一条h土泥路,「据说我小时候身t不好,就是来拜托这间小庙的神明,现在才能活蹦乱跳。」
延江宇心想,他身t能好转,是因为他开始练田径,跟神明保佑没有关系。
他们一前一後穿过布满蛛网的小径,脚底土壤sh泞,踩下时会发出水声。
清晨刚下过雨,山风一吹,叶尖残留的雨水便刷刷滴落,落在两人肩胛、後背,在他们身上白衫弄出一点、一点的灰se水痕。
小庙位置不远,但泥路sh滑并不好走,延江宇无法想像居然有人在这长住。
巫有津停在庙门前,「我有跟婆婆说我们今天会来。」
这间小庙古se古香,b起传统g0ng庙,看起来更像日式神社和道家文化的综合,没有山下大庙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气派,也缺少金碧辉煌的点缀。
庙门前,青苔满布,整间庙静悄悄。
这地方讲得好听是宁静致远,说白了就是y森偏僻,给人一种不能轻易靠近的气息。
延江宇走到他身侧,看不出这间小庙是拜什麽的,他平时对此也没在研究。
「好安静,里面感觉没人。」延江宇说。
小庙前门半敞,巫有津沉y一会,把头凑往门缝,一看,便兴奋地朝延江宇招手,「江宇!我们今天真幸运,婆婆居然有把仙姑找来!既然仙姑在,那就没什麽好担心的了!」
巫有津表现得像麻烦已经解决,连日忧愁都抛诸脑後,大大方方推门走入,如进自家客厅一样平常。
延江宇面露狐疑,但他将疑惑放在心底,没多说什麽,安静跟上。
直到现在,他都没在这间小庙的周围看到怪东西。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这里算乾净,不至於拜到邪神,坏的是巫有津他家八成被神棍讹了多年却毫无自觉。
不过,从坐上车那刻开始,延江宇就是个蹭饭的,他也没打算来拆人家招牌。
「仙姑,仙姑。」巫有津恭恭敬敬走进庙,在仙姑身前规矩地跪落,「弟子有事相问,想请仙姑帮个忙。」
神像前,nv子发散身後,盘腿而坐。
她整张脸画满奇异图腾,不均匀的红褐掩盖天生肤se,厚重的植物墨让人难以联想她素颜时的容貌。外衫罩於双肩,以野草编结而成,全衣没有半处人工刺绣,只单用雀鸟尾羽作为衣摆末端点缀。
一听到巫有津声音,她猛然睁眼,双手十指交扣互握,起乩似地往面前木地板重重一砸。
「命——缘——娘——娘——」她每字每音都拉得很长,一边用力摆头,「请!」
巫有津虽曾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仙姑的事蹟,但这是他和文字整理。
延江宇放下那叠纸,伸手把nv人按往自己x膛,阻止她乱瞄。他後背靠上沙发,拉开和林欣的距离,双眼却紧盯着她。
「叫姊姊。」他说。
林欣觉得那双锋利眉眼是对弯刀,往她心口狠狠刺入,让红发nv人的呵笑化作毒药,渗进伤缝。
她明明该反击,此刻却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呐呐地喊:「姊姊好。」
延江宇真的很懂得怎样伤人。
他将林欣一瞬间流露的委屈和难受都纳进眼底,迟了秒,才缓缓g起唇角,似是没想到她会这麽配合。
他哂笑一声,站起身和依偎着他的nv人说:「我先失陪。」
「我们才刚来,你要去哪?」nv人想拉住他的手,却被甩开,「喂!你什麽意思!」
延江宇直面nv人,俯视她jg心打扮的妆容,笑意凉薄,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意思是,你没有pa0友转正的本钱。认清自己斤两,等等甜点吃一吃,就回去了。」
林欣没想到他会说得这麽直接,人还愣着,就被出现在眼前的长指抓回神。
延江宇朝她gg食指,「走了,妹妹。」
一走出咖啡厅,延江宇就把整叠资料扔回林欣手上。
林欣以为他又要什麽都不说就离开,张开手,挡住他的去路,模样有点滑稽。
「你到底为什麽要这样?」她生气,不是气延江宇伤了她,而是看不惯对方自暴自弃,「就算家里有状况,也没必要赔上命!巫有津也很担心你,但他知道你讲不听。有什麽问题,你要说啊!现在这样,要我们这些替你紧张的人情何以堪?」
林欣一连串讲了好多话,x口气到微微起伏,像只爪子没长齐却想抓人的猫。
然而,延江宇不为所动,他语气淡然地问:「你知道我父亲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