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词彻底乱了心跳。“再凑近点。”虞寻一贯散漫的声音在云词耳朵里,听起来带着几分蛊惑,“镜头在拍, 角度可能不太对。”“……”云词压住失衡的心跳, 生怕再离得近一点会将自己的心跳声暴露无遗。如果是以前, 他会说“角度挺对的, 用不着凑”。但此刻,他没有反驳。下一秒。他故意强迫自己继续往前凑,自暴自弃般的, 按照虞寻说的那样,离他更近。云词手搭在棺木边缘,手指绷紧, 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逼自己再次去确认——刚才靠近时,他想过和虞寻接吻这件事。虞寻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真凑上来, 怔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这次近到,只要他和虞寻之间的任何一个人稍微动一下, 就真的能碰上的距离。云词能清晰感觉到彼此深深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 以及两人之间某种想靠近但又不敢靠近的引力。……之前的任何行为都可以被粉饰成其他缘由。只有虞寻当初在寝室里对他说出口的“接吻”不一样。除了喜欢, 找不出任何其他可能性。云词脑子里很乱, 一下闪过很多念头, 最后像宇宙大爆炸似的,重新归于平静。有一瞬间,他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句话。他喜欢上虞寻了。最后一幕已经演完,彭意远迟迟没有喊停,原因并不是他故意想要个超长结尾,而是李言和流子又吵了起来,他忙着劝架。“我cao,”中途,流子就有点憋不住了,想冲上去,“他凑那么近干什么,意思一下得了,不会垂涎我兄弟的美色吧。”李言:“谁垂涎谁???”“照照镜子行吧,”李言指指边上的镜子,“边上就有。”李言又说:“我的兄弟我了解,他就是忍着不揍人忍得太辛苦,他现在估计是忍不住了而已。”流子暴言:“你以为我兄弟躺在里面就不想揍人?妈的,他现在也很不好受。”李言揣着那口用来下毒的锅说:“那还是我们王子更不好受一点吧,对着你们这样的公主,视觉上就已经受到伤害。”流子拔出自己那把刺杀用的佩剑:“……你他妈,去治治眼睛。”彭意远手忙脚乱:“别吵了。”“……”彭意远崩溃,又改口,“吵就吵吧,别动手啊,道具坏了我没法和人社团交代啊。”他话音刚落。就在李言和流子拔剑相向之际,头上戴着繁琐装饰礼帽的“王子”猛地站直了。云词后退两步,然后抬手把帽子摘下来,扔彭意远手里:“录完没。”彭意远愣了下:“录完了。”
云词呼吸都有点不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整张脸都被热气蒸得通红,他吸了口气,说:“录完我回去了。”彭意远察觉到一丝不对:“?你出来之前不是说今天复习完了。”“单词还没背完,”云词重新搬出某个离谱的理由说,“我备战四六级。”夜里,608宿舍。云词回寝室后没背单词,他洗漱完之后,就缩在上铺躺尸。这是他一贯调整情绪的方式。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形成一个柔软的密闭空间,然后漫无目的地躲被子里刷手机。其实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手机上,手虽然刷着,脑子在想别的。比如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全是虞寻两个字在跑。……他喜欢虞寻。虞寻也喜欢他。这个人还在追自己。然后呢,这个最简单的等式却依旧让他手足无措。寝室里,罗四方还没上床睡觉,他正跟虞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云词竖着耳朵听下铺的动静。罗四方:“我们走得早,你们后面排的怎么样?”虞寻刚洗漱完出来,说:“挺好。”罗四方:“但彭少怎么表情不太对。”虞寻:“哦,他要赔钱。”罗四方:“?”虞寻:“锅和剑坏了。”罗四方惊了:“锅和剑怎么会——”他说到一半,想到了这两个道具的持有者是谁。继而,他又问,“你的长发和词哥的帽子没事吧?”如果流子和李言打起来,那虞寻不也和云词打起来了,可能一个扯头发一个扯帽子。虞寻语气随意:“没事。”罗四方:“还是你们俩有理智……”彭意远插话,他十分苦恼:“戏剧社的学长在问我锅和剑为什么会坏,我该怎么回才显得我们不是那种很粗鲁的人?”毕竟是流子弄坏的,虞寻说:“手机给我,我帮你回。”彭意远还是不敢:“要不我直接推名片给你,你跟他聊吧。”虞寻大概是去加人了。过了会儿,云词又听见彭意远问:“你回的什么?”虞寻收起手机,随口说:“我说我们彭导——也就是你,设计了很多高难度动作打戏,沉浸于艺术表演,一时疏忽。”“……”云词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虞寻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