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明显,从流子和李言的脸上,他看不见一丝在意。李言倒是提了一句:“那个什么真爱之吻,不用真演吧。”流子:“那废话,两个大男人还真亲?要不是台词最多,谁爱演公主。”李言也忍不住为云词现身说法:“要不是台词也很多,且还是个帅气的男性角色,谁会来这跟你们演对手戏!”说着,李言又问流子:“你什么角色?”流子:“公主的带刀侍卫,我要去刺杀你们王子,你什么角色。”李言把册子翻过来:“王子的后妈,负责给公主送毒蘑菇。”“……”流子“啧”一声“什么小学生写的剧本,你这角色设计真能过考试吗?”彭意远表示我们学渣就是这么写作业的:“这叫戏剧冲突,故事发展的过程要充满抗争,我们教科书上教的,他总不能算我不及格吧。”“……”继而云词反应过来,除了他以外,原来没有人在意。其他人更多都是看热闹,调笑一下,并不真的把台本上那行:“王子靠真爱之吻唤醒公主”当回事。这只是一出彭意远随手写的简陋台本,而且他和虞寻之间,在外人看来,哪怕抽到这种关系的身份卡,也不会有除了“仇敌”以外的任何联想。……那他在想什么。云词把手缩进了袖子里。心说最近他状态不对,太不正常了,变得很不像自己。彭意远还在争取:“这下没问题了吧,你现在是王子,全剧最帅的男人,而且和公主一样,也是至关重要的角色。台词……台词我可以给你加!给你俩加到一样!”云词找不到理由拒绝,再拒绝反而显得他特别在意一些不该在意的。他把虞寻面前的册子抽了过来,有种反正自己已经坍塌了不如和世界一起毁灭的架势,他淡淡地说:“演,看谁演得过谁。”分配完角色,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解散前,彭意远随口问了一句:“有没有人以前演过?”李言面色复杂地问:“文艺汇演上那种小节目算吗?”他这句话说完。全场人忽然都变得安静了,像是集体陷入某种不愿回首的往事里。“如果算的话,那有,”李言伸手指指云词和虞寻,“这俩。”彭意远右眼皮跳了下:“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是他想的那样。
云词也想起来了。高一有次文艺汇演,一班和七班各自出节目:“七班虞寻他们演歌剧魅影,听说虞寻演男主角,戴面具,黑披风,这风头绝对不能让给七班啊。”一班的人聚在一块儿琢磨:“那我们也出?班长演什么能打得过对面又面具又黑披风的?”如果按照平时,云词肯定是拒绝的。但当时,胜负欲让他参与了讨论,放学后,一班群人还留在教室里开会,他坐在中间:“想出来没有。”有人提议:“有个主意——动漫角色真人版。”“我们不止衣服比披风酷炫,还能把头发搞成银的,上点特效,绝对帅炸。”于是那届西高文艺汇演,出了两位经典角色,披风面具帅哥,和银头发少年——至今都还挂在西高校园论坛上,每逢文艺汇演都被人提及一次。已经过去太久了。云词几乎都要忘了当时带着什么心情上的台,幼稚且中二,他那头银色头发被大会堂的灯照得透亮,台下严跃面色铁青。他唯一的对手,虞寻坐在七班后排。记忆里,最后主持人现场颁奖:“优秀奖,七班《歌剧魅影》,优胜奖,一班《角色扮演》。”一班和七班的人听完颁奖结果,开始争论:“优秀和优胜到底谁才是第一?老师?”“优胜,胜代表胜利。”“秀,杰出优秀懂不懂。”“……”时过境迁。他和虞寻拿着台本,居然要演同一出。于是彭意远组织的活动在紧张的期末周里见缝插针地开展了。流子这个人很守江湖信用,收了钱,每天傍晚准点来608报道。罗四方他们抽到的都是路人小角色,可以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一边接几句词,基本上算外编人员。彭意远的期末作业,主要以视频的形式交上去给专业课老师存档,为此他借了一台相机,把相机架在大会堂舞台入口录像看效果。这个距离,正好把整个舞台框在了镜头里。红木色的木板,简单却有些凌乱的陈设,镜头里,带刀侍卫流子手里拿着一把佩剑,一脚踩在椅子上:“我是帝国最勇敢的剑客,今天夜里,我要刺杀王子,我的宝剑将会砍下他的右臂。”李言“嚯嚯嚯”笑了:“我是最恶毒的后妈,公主今天会死在我的手上,毒蘑菇就藏在她的汤里。”一群人在舞台上各演各的,他们身上所有的服装和道具都是找别人社团借的。云词面无表情,为了做角色区分,他得象征性戴个帽子,于是对着舞台上那面镜子戴礼帽。他正戴着。镜子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虞寻伸手,很轻地在他头上按了下,把帽子调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