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不敞亮。”林戟点了支烟,他把烟盒递过去,张靳明推了。
“张老板六十二了,是该颐养天年、儿孙绕膝的年纪,虽然还在集团挂着董事的名儿,但每天脑子里就是想看有文和我成家,看着我们俩一辈子平安顺遂。”
“张靳明,你知不知道,林贺右被我送进精神病院陪归林那个疯妈之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想看见我和归林顺遂一生。”
“父亲的身份使然而已,”张靳明饶有深意地说,“林贺右一辈子都没体会过顺遂二字,临了说点疯话也能理解。”
“你倒会安慰人?”
“但我们张家不一样。父亲脑子里就他这两个儿子,这个事情你清楚的,对于我和有文,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对于我妈妈,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长话短说。”林戟弹下烟灰,语气已有些不耐了,“半支烟时间。”
张靳明点点头,不疾不徐道:“说白了,这其一,张氏虽然在s市发家,但祖上到底是实实在在的北京人,父亲不愿意让我和张有文成家时拜的是别人家祖宗,死了更不愿意埋进别人家祖坟,对着别人的爹喊爹。”
绕来绕去,还是为着这点破事儿,所以说他讨厌张氏,这满天下就他们家最讲究了,什么长幼尊卑,端的谱比清朝人还大。
是,张樊松再讲究那些缛礼烦仪,他为了钱,为了冀运,不也是要求老林头给他想办法?张氏那么多条条框框,最后不还是出了一个张有文?
“这其二呢?”
“我父亲不希望让张有文去帮航司直播,还请林总放句话下去。”
“没了?”
“嗯。”张靳明端起张有文逃了的一满杯白酒,和林戟指间的烟蒂一碰,“应了?”
林戟牵唇笑了,按灭烟蒂。
张靳明仰头干了酒,镜片下的眼睛有些充血,林戟的表情不算友好,实在使人见之悚然,张靳明索性摘了眼镜,凝视林戟身后的盆景,“另有件事,由于美方出台的新军售政策严重威胁我国特别行政区社会安全,中央冻结了美国联营公司、陆新环境公司、环世科研gwt等多家军工企业在国内的所有资产,其中包括林总汇给环世科研ceozephyr·zoe·orris的五千万美金。且环世科研一事热度迟迟压不下去,这对作为环世科研国中友司的as来说影响非常恶劣。”
“那是公账。”林戟又帮他满上一杯。
“是公是私您自己心里门儿清。”张靳明端了酒杯又放下,“前日我主持例行记者会,有记者指出美方政坛以安全风险为由给gwt施压要求其终止子公司与国中产业的合作,问我中央对此的态度以及看法。”
“你怎么说?”
“我当然要谴责美国政坛,说他们搞针对。”
“嗯。”
室内静了会儿,张靳明拿起酒杯了。
林戟忽然按下他的掌背,张靳明手上一抖,酒洒了满桌。
“账款追踪不在我责任范围内,但中央已知这五千万美金的外汇无凭无据,只有你林总口头一句,和朋友买来的机载监控。”
“林戟,zoe是美国人。”张靳明一字一顿道,“美国政府,永远只会偏袒美国人。归林是gwt在中国境内子公司d的大股东,更是d的法人,一旦这笔款的去向在zoe手里出现任何不该出现的意外,林总,你觉得as和美国政坛,哪一个在zoe心里更重要一些?”
“……”
“你要看着归林第二次身陷囹圄么?”张靳明扶起酒杯,帮林戟倒满了,“后日,我将作为我国新任驻美大使抵华盛顿履新。五千万美金对于as财团不值一提,甚至给gwt子公司的投资对于as也只是九牛一毛。”
“可是林总,长兄如父。”
“林老爷子亲缘淡薄,他只剩你一个哥哥了。”
他只剩你一个哥哥了。
林戟的神情还与方才一样,甚至于唇角上扬的弧度也半点没变,可他接过那杯酒后,眼皮都没眨一下,举杯把酒全洒在了地上。
酒渍溅上了二人的皮鞋边缘,林戟少见地流露出一点悲伤。
“这杯,敬林贺右。”他笑着说,“他只剩我一个哥哥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或许我该谢谢他还留给我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张靳明也笑了,转而又叹惜道:“林贺右留给您的太多,林总真是要好好儿谢谢他。”
“得,聊点你们老张家的正事。”林戟接着他的话说,“和这件事有关的那位专员十年前就死在了长春监狱,原先的市长也退休了,回乡养老好多年,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但他家往下数三代都从军,归林倒是同他有些渊源,你可以去和归林商量商量,让他带你去见老市长,毕竟张家这事儿托知情人去找关系暗地里办好也方便一些,另外张有文直播与否等航司的一干事宜,目前也是归林着手在管,所以有些事情你最好去找他对接一下,到时候他做了什么决定,我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