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五条悟算不上是个细心的人,即使他有敏锐的本能,和天赋异禀的感知能力,这跟他天性里的自我脱不开关系。因为这点小毛病,他闹过不少意外,什么忘记施放帐导致高专的赔偿款金额与日俱增,忘记很多地方经不起他一发咒术而他跟夏油杰两个人动手都没多少轻重而导致高专总是莫名其妙被夷平一块地,忘记上课时间导致夜蛾正道等他等了好几次等等,对他来说都是些无足挂齿的小事。
所以,在发现夏油杰和自己姐姐的关系之前,他一直没觉得粗心大意是个什么坏事。
发现之后,那些他发现过不对劲但没放在心上的小事就这么顺势一股脑倒了出来,变得一目了然。像是律子最近明显愉快的心情和精致的打扮,下班之后莫名其妙的晚归和各种理由奇怪的聚餐,还有夏油杰的动向,平时总呆在学校里的他变得行踪诡谲,诅咒解决完就打声招呼说自己要先走,周末也很难在宿舍见到他。总的来说,夏油杰和五条律子都不是什么好演员,他们有心瞒着但瞒得漏洞百出,高专里也就五条悟没看出来他们有猫腻。
不过出于同学情,看出来的家入硝子等人都很有默契地对五条悟保持了沉默。
于是,五条悟很荣幸地成为了最后一个知道他们事情的人。
而且还是因为在家门口撞破了夏油杰送五条律子回家。
在五条悟愕然的目光注视下,律子劝走了准备和他坦白的夏油杰,打算自己先跟弟弟谈谈再考虑别的。
姐弟二人沉默地坐在客厅,良久,他问律子,如果不是凑巧碰见,她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自己和夏油杰的关系。
律子有些内疚,毕竟瞒着弟弟和弟弟的同学交往,多少都有些伤人,于是老老实实道歉,告诉他自己因为担心他会不高兴才一直瞒着。
五条悟表情变得很难看,目光阴郁地盯着她的脸。这时候他戴着墨镜,只能看见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语气也听不出多少情绪,律子一时半会儿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当他是被隐瞒而生气。
于是又道了一次歉,坦然承认自己这件事做得很不好。
他直截了当地问:所以如果我没发现,姐姐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是吗?然后等某一天,你们决定结婚,再打算一声不吭地离开我?
律子被他的假设吓了一跳,解释说不会这么做,而且也没到那个地步,大家还只在深入了解的阶段。
五条悟压根没听进去,他只在乎一点,就是她会不会因为夏油杰离开他。
律子苦笑着说,为了来东京,她几乎抛弃了原本五条家的一切,他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他。
离开五条家之前五条律子和母亲不欢而散,和父亲关系崩裂,她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弟弟五条悟,从前对家人的依赖和期待因此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她没有理由再放弃自己最后的亲人让自己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她坐到五条悟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爱你,悟,这永远不会改变。”
他很受用这句话,于是沉默不语地抱住她。
律子还是希望他可以慢慢接受夏油杰和自己的关系,于是在小声劝他不要抵触这件事,这不会改变他们现在的生活。
五条悟没吱声,放开她之后,隔着墨镜盯着她翕张的嘴唇发呆。
她没看见墨镜背后他晦暗不明的眼神,贪婪的深渊。
她总是看不见这些,看不见他意味不明的注视,看不见他蠢蠢欲动的举止,看不见夜深后他隐没在房间内,犹如鬼火一般的眼睛烧在自己身上。
五条悟偶尔会做点小动作,毕竟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没有办法在白天正大光明地吻她,于是就在夜晚潜入她的房间趁虚而入。他一般不会太过火,唯一一次弄得差点收不了场还是因为他射到了她头发上。
发现她和夏油杰交往的那天夜里,是他地上床,交往,然后编一套或者说绘声绘色地描绘出他可悲的经历,紧跟着就开始,‘上大学的学费快要交不起了,爷爷是个固执的守财奴,因为不听他的话所以不仅是学费连生活费都不肯给’,‘交房租的时间快要到了,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辍学去打工挣钱’,‘说不定也会跟深雪姐一样,以后变成了不起的上班族’。她又不傻,甚至还有些小气,当时就冷笑着说,一句轻飘飘的“了不起的上班族”花了她小半辈子的时间精力,一个说不定就能做到的话那显得她很没用。然后没多久,他们就拖拖拉拉地分了个不是很体面的手,合作商还亲自来了公司一趟,为他那个不成体统的孙子道歉,因为这家伙在外头到处说她是个斤斤计较的欧巴桑。
朋友经常说她对男人大方又不够大方,所以根本养不熟这些得寸进尺的白眼狼。其实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些人演得像是三流剧场的话剧,连个像样的故事都没有。时间久了就变得不想计较,男人不需要费心思编故事,她也懒得琢磨里头标的价码是多少,她给多少,他们就只能拿多少。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的男人缘一下子变差了,剩下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