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间。
一个衣着显贵的男人从门口跨进来,朝里望:“嗯——让我看看,藏了什么好东西?咦?这不是我侄子吗,叫什么来着,凌什么……”
凌汶清答道:“汶清。”
“对,就是你。”他摩挲下巴,“这下可好玩了。”他的脸上展露出一种愉悦:“你知道吗?你娘在行刑台上挂了两天,就快要死了。”
凌汶清的脸色瞬间变了,从床上坐起来。
“不用急。”男人从背后拖出另一只魅兽,是那个较大的男孩,此刻被抽打得全身是血。男人慢悠悠道:“谋害皇子,勾引私藏,凶手找到了才可以行刑呀。”
凌汶清发了疯似的冲向台上,一次次被赶回来。
不过是一个幼小的孩童,更被说是上不了台面的皇子,根本就无人在意。
“娘亲!娘亲!”
凌汶清的眼泪糊了满脸,视线中,方正的行刑场中央,端着一樽巨大的药炉。里头燃烧着诡异的黑紫色火焰。
凌嫣面色麻木,被两只蛇兵压着,要往那药炉里塞。凌汶清撕心裂肺,目视着身躯的消失,紧接着是那两只魅兽。
他哭叫一声,冲进了刑场。
他抓住那只魅兽的手,转过来一张灰扑扑的脸,眼睛依然很干净。凌汶清被追上来的蛇兵往后拉,问:“你叫什么名字?”
魅兽说:“我没有名字。”
“生下来,我就被抓住了。”他望进凌汶清的眼睛里,“那些人说,一只魅兽,取名都是在浪费时间。”
“我也是。”凌汶清回望他。
蛇族的皇姓是佘,他的名字是凌嫣取的。
两只手被分开。
魅兽被抓住,投进了药炉。与凌嫣的躯体一同在窑炉中燃耗殆尽,成了一颗漆黑的药丸。
蛇族以驯服魅兽闻名,而皇族中最擅长、最喜爱这份工作的亲王,佘孔,此刻半蹲在他身侧。
“知道永不分离的方法吗?”佘孔饶有玩味地看向他,取出那颗药丸,不顾凌汶清的挣扎塞入他口中,“便是将人变成物品。”
“真是蠢材,你是千年一见的白蟒,如果你可以再狠一点,今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些人,他们不过是害怕你。”
生母已逝,皇子该由贵妃教养,但凌汶清被佘孔要去收进了府中。
佘孔喜怒无常,高兴时,面上一副温柔微笑,不高兴时会将滚水灌进魅兽口中,享受般听着求饶和嘶哑尖叫。由他调教出来的魅兽,无一不听话和乖巧,像一只被抛弃过的狗。
凌汶清逐渐变得和他一样。
他不再哭,只是笑,嘴角勾起不变的弧度,看起来很温柔。
将近百年过去,宫中人人皆知,佘孔养了一只和自己很像的怪物。
如果敢在背后讲小话,他会在夜晚来扒掉你的皮。
清寂的春,凌汶清被送进书舍。
他被要求和各族的皇子们打好交道,确实也做得很好。直到见到那只魅兽。
与他见过的所有魅兽都不相同,是灵动的、无害的,漂亮得过分,一副被养得很好的样子,宛若春天新生的枝桠。
匪心贴在他腰上的时候,传来的温度如此可爱,看向他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友好。
一定是被好好地爱护长大,才能如此清澈透明。
他第一次如此想要一样东西,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用尽所有的手段,不惜摧残这只魅兽也要将他握在手心,但匪心却离他越来越远。
无数的经验告诉他,还不够狠,再狠一点,要再狠一点,就可以抓住了。
泪水盈满魅兽的眼眶,代替天真的是恐怖和憎恨,匪心不止一次咬破他的手臂,抓烂他的后背,想要逃却逃不掉的样子。他也觉得好可爱。
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不那么友好也没关系。
磅礴雨夜里,小床上传来高频率的拍打声和吱呀摇晃,屋外暴雨如注,屋内也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一场下在匪心身上的雨。
动作重了,匪心会哭,即便咬着下巴努力不发出声音,哼哼声也会从嘴角漏出来。这时只要做上几个深顶,小魅兽就会边喘边揪着床单往前爬。凌汶清会扣住他的腰往回拽,按回自己的胯下。
紧接着像是惩罚,压住后背死死按进床单,要将人钉死在床上一般操进深处。直到魅兽哭叫着求饶,凌汶清才会把他捞起来,抱进怀中轻轻地吻,夸他好乖。
即便这时魅兽的眼睛已成仇恨的海洋,背后血红的光是厌恶的浪。
凌汶清与匪心对视,温柔一笑,无比虔诚地啄去他的泪水。
“你要乖一点。”凌汶清痴迷地看他,“做我的乖宝宝。”
“去死。”匪心说。
凌汶清无比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热度,说:“宝宝,你是一片雪花。”
“好干净。”
十岁那年下的雪,纷纷扬扬,似绒似沙,终于在百岁这年,落在了心上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