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伴随轻微的痉挛,他的一只手握成拳放在肚子上,嘴角血迹未干,汗打湿睫毛,混着因疼痛而落下的生理性泪水落下。
张钦植放下琴,因担心可能是内出血而不敢碰游跃,阿梅在一旁哭噎着说少爷昨天淋雨后生病了,今天早上量体温发烧,原本一直在咳嗽,不知怎么就突然倒在地上,还咳血了。
张钦植心想昨天病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琴房?病成这样,怎么没人送他去医院?
好在离夏园不远就有一个公立医院,救护车很快赶到,大家小心地把游跃放进担架,阿梅跟着担架要一起上救护车,佣人拉住她小声说:“梅,我们在工作期间不能随意离开夏园。”
“可是——”
张钦植见小姑娘急得白了脸,说:“我陪他去吧。”
他来的太是时候,在场除了他没别人,他便跟着跨上了救护车。车一路向医院疾驰,张钦植贴着车厢挤坐在各种仪器工具之间的狭小空间里,长腿勉强曲着,救护人员麻利地连好氧气支架,给游跃插上静脉留置针,心电图机上的数字跳动不稳,张钦植看一眼游跃,氧气罩挡住他半张苍白的脸,急促的呼吸声闷在口罩里,听起来极为痛苦。
“血压80/50,还在降”
“多半是腹腔内出血”
张钦植看着游跃微微侧着脸,因疼痛而皱起秀气的眉,还未干涸的泪珠凝滞在他的眼角。那双眉眼与张钦植记忆里李梦真的模样重合,张钦植略微烦闷地别开眼。
但他盯了一会儿车厢角落,又忍不住重新把视线转回到游跃的脸上。
这个与他几乎日日在一起练琴的少年,性情与李梦真截然相反。游跃的眉间仿佛永远萦绕着生活和心事压给他的一层忧郁,习惯性地低垂下眸,不愿与人长久直视,淡色的唇抿着不说话,下巴收起。他好像总是想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仿佛这世上令他紧张不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但令张钦植不解的是,明明在一个举目无亲的陌生环境里如此害怕和不安,这个叫游跃的同龄人却仍留了下来。自己对待他疏远和冷漠的态度,他都察觉了,但为了能练好琴,为了配合李家严苛的要求,他仍然一次次鼓起勇气与自己交流琴技,询问自己可否再多练一会儿,怯怯地请自己下次也一定要来陪他练琴。
那只无力垂在担架上的手轻微地颤抖着,冷汗濡湿的手心里还残留点滴咳出来的血迹。
他究竟是有多痛,连几近昏迷的状态下都疼得身体发抖?
张钦植呼出一口气,抬手轻轻放在那只沾血冰冷的手旁,握住了游跃的手指。
而后直到下车都没有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