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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得(1 / 1)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死亡时间的话,那么沉茗一定会选择此时此刻。她有些懊恼地闭上眼睛,回忆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弄的香水味。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根本没有意义——顾祈荣把她从教室一路抱到医务室的时候、在卫生间她整个人靠在顾祈荣怀里的时候、她蜷缩在顾祈荣的大衣上睡了一整个上午的时候…沉茗感觉后背微微冒汗,即使是现在她的鼻尖就轻轻抵在贺瑾的肩头,她也几乎闻不到贺瑾身上有香水或其他味道。说起来这是贺瑾的个人习惯,他和沉茗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从不喷香水,就算是从公司回来后也会第一时间去洗澡。因此,就算沉茗天天和贺瑾待在一起,身上也没有他的味道。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沉茗忘记了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任何事情会露出蛛丝马迹、让人有迹可循——不论是身上的香水味还是顾祈荣。“…这是老师身上的,可能是讲题的时候味道留在衣服上了。”沉茗放开搂住贺瑾的手臂,强壮镇定抬头去看他,她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贺瑾垂眸看着沉茗,随后他点了点头,似乎对于沉茗的说辞并不在意。“我知道了,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吧。”说着贺瑾走到窗户旁拉上了窗帘,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昏暗了许多。一些不好的回忆瞬间浮现在沉茗眼前,她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多虑了,一边掀开被子想下床阻止。但随即她就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险些栽倒在地上。还是贺瑾不紧不慢地走回床边,不由分说便把她按回床上。“乖乖睡觉。”贺瑾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他此刻是否在生气。“贺瑾…”沉茗想去拉贺瑾的手,但她发现身体想打了麻药一样无法动弹。恐惧像一张细密的网,紧紧缠绕住沉茗,泪水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贺瑾却像没看见一样转身离开。沉茗绝望地闭上眼睛,随后她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一墙之外的贺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取下眼镜,低头不住揉着眉心,但依旧眉头紧锁。他回想起中午在学校门口的那个男生——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沉茗第一天放学时一起出来的男生——倒也不是贺瑾小心眼,而是那个男生过于挺拔的身形和白皙的皮肤,实在让人过目难忘。也是从那一天起,他脑海里时常会出现一些碎片一样的回忆,大多是沉茗离开自己或者是她弥留之际的场景。这些七零八碎的记忆片段似乎是来自不同的时间线,抑或是过去无数次真实发生过的,他无法通过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记忆。

贺瑾觉得他每天都像等待着自己的死期一样,只有当沉茗安然无恙地坐上车,他才稍微安心下来——今天又活了一天。直到今天再一次看见那个男生——即使他只是远远跟在沉茗后面,贺瑾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虽然两人隔得很远,但贺瑾能感受到他也在看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之前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些零碎的记忆似乎鲜活起来了,他看到了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些记忆中沉茗离开的场景,大多是和那个男生一起,可再远一点的记忆他就看不到了。除此之外,他意识到这些记忆似乎都是围绕着沉茗延伸展开的,即使是在沉茗离开后,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仿佛自己是幽灵一般盘旋在沉茗周围。贺瑾有些痛苦地双手抱着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已经提前知道电影结局的观众,想要改变剧中人的命运却又无能为力。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钟表指针的滴答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贺瑾看着沉茗房间紧闭的房门,仿佛看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那是在沉茗父母的葬礼上,他作为公司董事代表参加对员工家属的慰问。他坐在殡仪馆吊唁厅的后排,看着沉茗单薄的身影在遗体前说着悼词,除了她红肿的眼睛和鼻尖,整张脸都泛着病态的灰青色。“真可怜。”追悼仪式很快就在主持人流程化的致辞中结束,贺瑾跟着人群出了大厅,准备在门口抽支烟,正巧看见沉茗被几个亲戚围住。他们大声谈论着关于沉茗父母的遗嘱、债务、保险、资产,沉茗一脸茫然地站在他们中间,眼睛通红,眼神空洞地不知道在看哪里。此时正值盛夏,树上的蝉聒噪地叫着,似乎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着对于短暂生命的不甘。贺瑾被吵得心烦意乱,他收起烟,朝一旁的停车场走去。此后的几天里,贺瑾每天都在做关于沉茗的梦,起初还是她在葬礼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后来就变成她一丝不挂躺在床上、或者是她哭着跪在贺瑾脚边的模样。每次醒来后贺瑾总觉得心里空缺了一大块,他开始四处奔波收集沉茗的资料,终于在半个月后通过各种关系办理了监护人手续,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再次见面的时候,贺瑾像只没开过荤的饿狼一样把沉茗翻来覆去内she了好几次,才肯抱着她睡去。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年,贺瑾再次回忆起这些,觉得自己其实和那天树上的蝉一样,只是对于自己既定命运的无力反抗罢了。————ps依据我国法律,无配偶者收养异性子女需要相差四十周岁,贺瑾年龄没这么大嗷,就当是他钻法律的空子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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