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当?」
范玉撑着下巴,笑道:「妥当啊,都你们说了算,朕觉得挺妥当。」
顾九思假作听不出范玉口中的嘲讽,让李玉昌出列,接下此案。而后他转头看着江河,平静道:「江大人可有其他话说?」
江河耸了耸肩:「没有,让他们查吧。」
顾九思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后道:「那请江大人脱冠。」
江河听到这话,苦笑了一下,但他也没有为难顾九思,他解下发冠,跟随着士兵,意态从容走了出去。
等做完这一切后,顾九思转头看向秦楠,神色平静道:「如此,秦大人可觉满意?」
秦楠跪在地上,低哑道:「微臣谢过陛下,谢过诸位大人。」
处理完江河的事后,范玉也没了什么上朝的兴緻,打了个哈欠,便宣布退朝。
退朝之后,顾九思从高台上走了下去,他走到秦楠面前,秦楠静静看着他,两人默默无言,许久后,顾九思艰难笑了笑:「你同我说你要留在荥阳,又突然告诉我要回东都,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秦楠低着头,沙哑出声:「对不住。」
「是洛子商告诉你的?」
秦楠没有出声,顾九思垂下眼眸:「你便不怕他骗你?」
「他是不是骗我,」秦楠苦笑,「我听不出来吗?」
顾九思没有说话,他静默了片刻后,听秦楠道:「如果李大人查出来当真是你舅舅,你当如何?」
「我能如何?」顾九思得了这话,苦笑出声。
他转头看向殿外,嘆息道:「秦大人,好走不送了。」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大殿,往外走去。
他刚一出门,便被叶世安抓住,叶世安拉着他往外走,颇为激愤道:「你今日为何不揭穿洛子商?」
「揭穿什么?」
顾九思知道叶世安愤怒,他由他驾着,神色平淡:「揭穿他不是洛家大公子的事儿?」
「对。」叶世安立刻道,「今日必然是他设局诬陷江大人,你还看不出来吗?你让他把秦公子叫进来,他也就唬唬大家,他敢验吗?!」
顾九思听到这话,他苦笑不语。
他突然有那么些羡慕叶世安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在他心里,他的亲友都是好人,洛子商便是恶人,他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就够了。
顾九思不忍打扰叶世安这份天真,他只能是抬起手,拍了拍叶世安的肩,温和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世安,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舅舅。」
叶世安抿了抿唇,他似有不满,顾九思想了想,接着道:「等一切清楚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九思,」叶世安看着顾九思,他神色微动,「你变了。」
顾九思愣了愣,片刻后,他有些疲惫笑起来:「或许吧。」
顾九思说完后,转身前往了天牢。他走在路上的时候,一条一条捋顺了许多事。
洛子商的身世、洛家灭门的案子、洛子商与江河第一次见面的异常、江河与秦楠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江河拿到遗诏的原因……
他一面走,一面想,等捋顺之后,他反而平静下来。
他走进天牢之中,看见江河坐在牢中,他旁边放了一堆摺子,这里与他的官署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顾九思站在门口,江河注意到他,他挑了挑眉:「站在这儿看我做什么?不回家去?」
「回家去,」顾九思苦笑,「我娘得打死我。」
「把我交给李玉昌的时候不怕被你娘打死,现在来猫哭耗子啦?」江河盘腿坐在狱中,撑着下巴,看着他道,「你是来问我话的吧?你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我若问了,你便会回答吗?」
江河漫不经心回道:「看心情吧。」
顾九思笑了笑,却是没说。
江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你这孩子,如今心眼多得让我害怕。」
「该害怕的不是舅舅,」顾九思拍了拍地上的灰,慢慢坐了下去,抬头看回江河,平静道,「该害怕的,是我才对。」
「你怕什么呢?」
「越是了解舅舅,了解你们,我就越是害怕。」顾九思有些疲惫,慢慢道,「我过去总以为,善就善,恶就是恶,我的剑永远对着敌人,可如今我却慢慢发现,或许坚守这份所谓善恶的,只有我自己。」
江河不说话,顾九思抬眼看着他:「今日为什么不让我说呢?」
江河听着这话,低头笑了笑,手中小扇张张合合,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顾九思立刻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一条生路你不走。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我吗,什么都不会影响。」
当他暗示江河和洛子商的关係时,江河曾斩钉截铁告诉他,他永远记得自己是江家人。
江河听着这话,垂眸不言,顾九思靠在一旁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