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搓着双手站着,围裙上是斑点的厨房污迹。
自被沈知涯下过药后,江寄月是一口都没吃过沈家的饭菜,没有银子时宁可顿顿啃烧饼也不吃沈家一口热菜,显而易见,是对沈家再没有任何的信任了。
可沈母自觉她是无辜的,她不希望江寄月一直与她有嫌隙而不能和好如初。
江寄月注视了两秒那热气腾腾的面,终究还是移开了眼:“我吃了些糕点,并不饿,就不吃了。”
沈母眼里流露出了失望,但江寄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那件事后,大家心里都生了疮疤,江寄月也还没有痊愈,无法忍着伤痛去慰问别人。
即使她也知道,沈母是无辜受累的。
江寄月回屋洗漱完毕已经很迟了,荀引鹤仍旧没有来,周昭昭说他已经开始议亲了,江寄月也很难说清楚他不来,是还在忙公务,还是被家事牵绊住。
原本么,外室本就是一时寻欢的场所,人无论怎样,总归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去的,荀引鹤就算不议亲,他的家也不在这儿。
江寄月擦干头发,吹灭烛火便上床睡了,睡到一半,又觉得荀引鹤的枕头空空的还要占去她一半床位实在烦,起身把它扔进了箱笼里,再把自己的枕头挪到床中央,毫无顾忌地舒展手脚躺着,这下终于算是睡踏实了。
然而就在她迷迷糊糊地快要进入梦乡之时,背后贴上了一个浸水凉的怀抱,让她在睡梦中都哆嗦地醒来,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抬脚就往身后踹去。
然而男人的长腿倾压过来,不仅把她的腿收制住了,连身体都往她那侧更紧地倾靠过来,于是这个怀抱就更深了。
江寄月此时彻底醒了,眨了眨眼,无奈地叹气:“荀引鹤,是你不是?”
江寄月的裤子因为方才的动作被带着往小腿上卷了点起来,荀引鹤的腿臭不要脸地亲昵地贴着她的腿肉蹭着,细腻软乎的腿肉被他蹭得弹软活泼,简直是江寄月此时身上最精神焕发的部位。
江寄月道:“你闹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啊,一起睡。”荀引鹤的声音疲惫,带着沙哑,像是沙砾滚过,还有些倦意,“我好困的。”
江寄月听到他的声音,再想训斥他也有些不忍心了,犹豫再三,还是缓了缓语气,道:“那我们好好睡,行不行?你先把我放开。”
荀引鹤动了动,却不是听话地离开,而是更得寸进尺地往她那儿靠去,柔软湿润的双唇几乎是贴在了她的颈肉处,一讲话,就是徐徐的热气。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的枕头没了。卿卿,我的枕头哪去了?我没有枕头,只能和你共用一个了。”
江寄月听到他说起枕头,些微心虚,只得先哄他:“你先放开我,我帮你去取来好不好?”
荀引鹤不满地用牙尖咬了咬江寄月的颈肉,没有用力,只有些无伤大雅的刺痛罢了,他道:“你把我的枕头藏起来了,是不是不想我来找你?”
江寄月心想,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她虽然卑微无力,但也不是毫无骨气,如今勉强做了他的外室,还能以他毕竟未婚催眠安抚自己,若他当真迎娶了贵女,以江寄月的心性宁可弄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的关系继续存续的。
她还没这么贱。
江寄月不说话了,荀引鹤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头发丝:“我又哪儿惹你不高兴了,嗯?”
他的语气温柔,带着沙哑,于是又添了几分缱绻,特别像是黑暗中匀开的橘色烛光,暖得让人想哭。
前提是,江寄月没有从周昭昭那儿听说他在议亲的事儿。
江寄月敷衍道:“没有不想你来,只是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嫌枕头太占地方,就先收起来了。”
荀引鹤道:“小促狭鬼,这样宽敞的位置还不够你睡的。”
他终于松开了抱着江寄月的手,重新点了蜡烛,去箱笼把他那打入冷宫的枕头找回来,江寄月缩在被窝里看他那在烛火下分外显眼的倦色。
想到他白日那样忙碌,刚帮蒙受冤屈的徐纶找回了点清白,江寄月对他才起的那点抗拒又稍许消减了下去,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今天这样忙还来我这儿做什么,该好好休息才是,你看眼下都有些乌青了。”
荀引鹤抬了手去碰了碰,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卿卿,你在关心我。”
也不枉费他拖着疲倦的身体还要趁夜而来了。
江寄月道:“不是关心你,是关心明天的案子你还能不能好好地审了。”
荀引鹤把蜡烛放好,又拎着枕头挑眉看她,江寄月乖乖地抱着枕头给他挪了个位置,荀引鹤心满意足把自己的枕头放回去,看着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枕头,心里舒坦了不少。
这才对嘛。
他这时才一本正经地道:“我早习惯了,不碍事的。”
那语气虽则淡,但正因为淡到了极致,才有几分故作坚强的心疼。
荀引鹤擅于揣摩人心,当意识到江寄月的自我意识过于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