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忙碌后, 新婚夫妻终于离开他们的院落去给王妃与王爷敬茶。
燕王夫妇人都很和气,没有难为新妇的想法,给的红封也很厚重, 并没有值得说项的地方。
唯有一点,去收元帕的婆子已然汇报给燕王妃听,燕王妃自然也就知道了二人并未圆房的事。
燕王妃私下过问桑萝时, 还算温和, 道:“昨日是不是有些累着了?今夜正好多歇息。”
桑萝顺着她的话道:“昨夜世子爷回来得迟,也吃多了酒, 脚步都是虚浮的,为了不打扰我歇息, 也就随意在外间榻上凑合了番。”
燕王妃很惊讶:“怎么会, 阿妄酒量向来是不错的。”
但无论如何, 这终归还是给昨晚这对新婚夫妇的疏离有了体面的解释,燕王妃便不再多言, 只与桑萝说起岑妄院子里的事, 以前这些都是燕王妃在代管, 如今新妇进门, 自然理所当然需要交到桑萝手里。
岑妄院里的事,要说难管, 其实也不算难管。因为他确实没有与那些丫鬟有不清不白的往来, 又因为很小就进了军营,庶务尽数交给了燕王妃,因此整个院子的规矩都很好。
但要说好管也不好管, 人心总各有思量, 从前院子里的主子不着院还好说, 现在热闹了, 自然有那等争强好胜之人生出了不该有的事,唤月早起那次告状便是典型。
桑萝也知道,这帮丫鬟心眼子多得很,她是如何进了这燕王府的,她们也都瞧在眼里,于她们说,真正捏着她们卖身契的是王妃而不是桑萝,因此桑萝区区一个世子妃又怎么能叫她们轻易服气呢。
她们从前是被王妃管教的,如今却只能听从桑萝的调遣,已经是人往低处走了,更何况,桑萝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徐氏从没有把她当作主母培养,这样不知规矩的人,又怎么能管教她们呢?
这些嘀咕,恐怕在桑萝进王府前,那些丫鬟就在心里犯着了,而连续两次给唤月吃闭门羹,也分明是在给桑萝下马威。
这些桑萝都心知肚明,也深知这是她绕不过的一个坎,没有人能帮她,只能靠着自己解决。
若是能漂亮地迈过,那她至少在离开前还能抬头做人,否则,就真的要跌倒在坑底爬不起来了。
好在,今早误打误撞地闹了一出,让岑妄出了回面,给她撑了次腰,那些丫鬟应当暂且还不敢很放肆。
桑萝略微松了口气。
午间岑妄没留在府里用午膳,而是出府了,桑萝没顾上他,带着唤月在库房里收整自己的嫁妆,考虑该如何布排它们。只是嫁妆过于丰厚,无论如何,桑萝还是觉得自己缺少左膀右臂。
就这样忙碌到了夜色四合之际,院里的灯也陆续掌上了,桑萝这才腰酸背痛地从库房里抽身,往院子里走去。
却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灯火亮着,人影幢幢地聚在一处,显见的是出了事。
反倒这时候,即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桑萝却也不着急了,唤月给她打起帘子,她慢慢扶帘进去,就见岑妄不知何时回来了,换了身衣服,脚上蹬着皂靴,左腿压着右膝翘着,眉眼间捺的都是不耐与厌恶。
他面前跪了一个泣不成声的丫鬟,正是柳月。
桑萝还未及说什么,便见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的岑妄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世子妃便是这样管教手下的丫鬟的?这还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教得如此没有规矩,以后我还要怎么放心把这院里的仆从庶务都教给你?亏你早晨说得那般斩钉截铁,我还当你是有手段的。”
平白遭了这顿劈头盖脸的骂,桑萝倒吸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月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有这时间哭,没时间与我说清楚?”
柳月抽抽噎噎的,似乎想要说,但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岑妄冷笑:“现在倒是知起耻来了,方才又是做了样子给谁看?”
柳月被他一骂,吓了个浑身激灵,忙膝行到桑萝身边,仰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桑萝:“姑娘替奴婢做主,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是世子爷回来了,秋音姐姐拿了身新衣给奴婢,说世子爷回来总要换了衣裳的,让奴婢进屋里伺候世子爷更衣。可是谁想,世子爷一进了屋里已经在更衣了,不要奴婢伺候,奴婢……”
桑萝听着她言语里的犹豫,便明白了:“你必然没有立刻退出来。”
柳月道:“若是换成平时,奴婢一定就退下了,可秋音姐姐把衣服给奴婢时,再三与奴婢说过,一定要伺候好世子爷。因此奴婢才没退出去,想帮世子爷系上衣带。”
岑妄听她话到此时却住了嘴,简直要被气笑了,道:“你为何住了嘴了?怎么不往下说了?没脸了是吧?”
桑萝顺口道:“她接下去还能如何,总不至于趁机揩了你的油是吧?”
桑萝原是顺口,说得时候其实并没有多想,但岑妄却忽然不说话,这诡异的反应反而坐实了桑萝的猜想,桑萝吃惊地看向柳月:“你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岑妄忙道:“她并未得手,我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