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相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寿命短暂,说体能跟不上兽人、论魔法造诣比不上精灵,唯一擅长的也就是捣鼓一些歪门邪道。他们对人体进行改造实验,就为了研究出最成功的战争机器,美其名曰“火种计划”,而那颗具有强大驱动力的内核就叫火种。但是人类脆弱的肉体无法承担这种过于强大的能力,他们就改变方向,从而致力于寻找最合适的“容器”,还把这个过程叫做“寻找普罗米修斯”。
可是,这哪里是给人类带来希望的火种,分明是灾厄的潘多拉魔盒。
他从有记忆起,便一直在随着母亲和弟弟颠沛流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会被人追杀,有时候也不明白母亲疯疯癫癫说出来的话。直到后来母亲以外离世,他被人类所找到,他才直到原来自己就是被人类寄予厚望的“普罗米修斯”。
但他在十岁之前全然没有记忆,不知道是被刻意抹去了还是只是单纯地不记得。有时候母亲发了病,从她的只言片语里面依稀能够了解到什么,但是她又说得实在不清不楚,所以他实在是不明白。
莫名其妙地逃亡,莫名其妙地被找到,又莫名其妙地被冠上了这种罪恶又沉重的责任,他的人生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他走出会议室,却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半天才想起来刚刚自己还叫布塔去军营里,看样子自己也该过去了。
他捏了捏眉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又多愁善感了,不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他转身欲走,差点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是砚明。
他的亲弟弟。
他看上去好像有些喘,额角还带着汗,表情有些急切。在看到自己以后眼神闪烁了一下,在砚清还没来得及看个真切之前又撇开了目光,朝他一点头,“哥。”
他似乎并不惊讶自己还活着。不过这件事应该早两天就在军营传开了,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对砚明过于冷淡的反应有些失望,只不过也没表现出来,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看砚明像是要进会议室,还偏了偏身子,给他让路。
他和砚明的关系说来复杂。在十六岁之前,他们一直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砚明小他两岁,一直跟在他们身边逃亡,起初是个挺爱哭爱闹还很怕疼的孩子,到后来也慢慢变得坚强了起来。母亲虽然对他们很好,但是一旦发病疯癫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可以说,砚明就是他当时活下去的唯一的支柱。他想着,如果自己不在了,砚明怎么办呢?母亲神志不清,可能不一定能保护好弟弟,所以,他得想尽办法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砚明。
砚明于是一直都很粘着他,直到他们终于被人类所找到。砚清很快就被关到了军事学院进行封闭式的训练,兄弟于是就此被分格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同父同母,但是砚明似乎就没有“适合被改造”的体质。他在魔法造诣上显得相当地平庸,到是对于军火枪械之类的有些兴趣。虽然他的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不错的水平了,但是放在军事学院里确实很一般。
你也知道的,对于不明真相的其他人来说,兄弟两个人难免会被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起初他们两个偶尔碰面还像以前一样熟稔,但是时间久了,这样的闲话多了,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少了同生共死时那点吊桥效应下产生的亲情,兄弟间的关系就变得不冷不热了起来。
他们其实长得并不像。他更像母亲,而砚明长得更像父亲。如果把他们放在一起或许还会觉得有些相像,但是被分开了太久,生活环境也不同,很少有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就算是知道了他们的兄弟关系,顶多也就说一两句,砚清此人冷淡刻薄,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漠不关心。
他们没什么事情基本不会联系,砚明看上去不愿意和他多说,而砚清从来也不是什么擅长言语的人,所以即使就算偶然见到了,也只是搭一两句话。就连砚明参军加入技术军种的事情,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其实这样对砚明也好,起码哪天自己成了罪人,也不会牵连到他。
尽管这样想着,但是心底也是难过的。守护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会说不要就不要呢。他时常也会因为砚明的冷淡而感到受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变,也知道不能怪他,毕竟这些年来自己对他缺少关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离开砚明之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很难想象,在那段时间里,如果没有格伦雅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能真的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吧。
想到格伦雅,砚清的眼底又蔓上了笑意,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