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混乱得让程歌都有些想不起细节,程耀也被打了,程父质问他们怎么回事。
程耀想了想,握住程歌的手说:“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然后他又被程父扇了一巴掌,骂了一句畜生。
他们一人坐了一头。
氛围压抑得几乎快要让人喘不过气,程父把程耀关了起来,他看着程歌:“你跟程耀,我要送一个离开,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程歌呆呆地盯着灰色的地毯,没多久,他点头:“我离开吧。”
程父:“我们对你不薄,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把我唯一的儿子变成了变态。”
程歌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湿润。
他知道原来程父根本就不知道程耀的存在,所有他在看到当初那份亲子鉴定时,才会那么惊喜。
他忧愁很久的废物儿子终于不再那么碍他的眼。
“我没有要报复你们。”
如果要报复,最受伤害的是他最无辜的妈妈,他怎么舍得啊。
还好,她现在没那么喜欢他了,他离开会比程耀离开少很多麻烦吧。
快要天黑的时候,戈母正想把院子里衣物收进去,就看见门口站着的程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显得清俊又苍白。
戈母小心地把他请了进来,程歌以前还以为戈母这般对待他,是因为她愧疚,现在才直到是心虚,他看着四周简陋的家具,柜子上还摆着程耀小时候的照片,贴满了整个墙壁的奖状,很多程耀小时候生活过的痕迹。
戈母给他端来一杯水,见势把照片扣住,看着程歌道:“你……我男人他出去了,他腿好得差不多了,我会劝劝他不会再去找你们,你送过来的补品我们有收到,谢谢。”
程歌看着她,突然道:“为什么你嫁了这么一个丈夫,赌得倾家荡产,你还是不离不弃地在他身边。”
戈母勉强一笑:“……我跟他毕竟是多年夫妻情分,我……他只要活着就好。”
程歌一针见血地道:“是因为愧疚吗?因为出轨,因为生了丈夫以外人的孩子。”
戈母瞬间吓得脸上血色全无,程歌随手点了点身边的凳子,示意程母坐下。
可她一下子突兀地跪在了地上,程歌叹了一口气:“你不用这样。”
戈母捂住嘴,声音颤抖地道:“……小少爷,就那么一次,那次程先生出去跟人谈生意喝醉了酒,把我认成了太太,我那个时候也反抗了……后来我就怀孕了,我不敢跟任何人说。”
程歌面露复杂:“所以我爸真的不知道吗?”
戈母恍惚:“我……我不知道。”
“那次绑架过后,我生下了小耀,就劝我男人离开了程家,小耀从小性格就要强,又记仇,当初我男人打了他,他能记一辈子,小少爷你也看到了,他不成器,把小耀上大学的钱拿去赌了,小耀简直要疯了,我……没办法,我不可能看着小耀被他打死……或者小耀打死他……”
程歌:“所以你告诉他,你当初把两个孩子换了。”
戈母捂住脸:“……我不敢跟我男人说真话,他要是知道了我跟程先生……我就想着程先生知道了小耀是他儿子,至少不会再让他跟我们一起烂下去……”
程歌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紧那个杯子,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你知道因为你的那个谎言,我的父母把我当做了别人的孩子,父亲……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我明明前一天还姓程,后来莫名其妙就被冠这姓了戈……然后我的母亲成了别人的母亲,她小时候会因为我被同学欺负,为我出头,后来她觉得连在家里为我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所以,你不让你的儿子烂下去,就让别人的儿子烂下去吗?”
戈母肩膀颤抖不已:“我知道……我知道……小少爷你心善,我简直罪无可恕。”
戈母说着头还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她的额头很快就沁出了血迹。
“这些年因为我男人,亲戚也不跟我们来往,可是每年只有小少爷给我们送东西,我知道……我知道是小少爷送来的,你跟太太一样善良,她当初也对我那样好……”
戈母说着就缓缓站起身,她目光里露出坚定:“我这就去告诉程先生和太太,我……是个罪人,我简直恨不得以死谢罪。”
程歌看着墙壁上拿着奖杯笑得意气风发的少年程耀,他走过去撕下那张照片放进衣兜里:“不用了,如果你觉得亏欠我或者我妈妈……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吧,还有你以为纵容就可以赎罪吗?不要再找程耀了,这是你最后一点能为他做的。”
程歌出来的时候,在街角遇到了满身酒气的戈父,程歌经过一瘸一拐着的他,停住了脚步:“你们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父亲啊。”
程耀绝食了两天,等到程父把他放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狼狈不已的程耀,他摔过门,手背都砸出血了,扔下一句:“真是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程耀虚弱地看他一眼:“程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