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而立，抬眸看她，“你拿不出，便要用他物相抵。”

手抚上那无骨腰肢，在脐上一寸，赫然穿透腰腹。

剧痛猛烈袭来，五官痛苦蹙缩，苍白的唇咬出血痕。

元神离体的一瞬，瞳孔骤震，仿若月光蒙尘，琉璃般的眸子淡去了所有光彩。

风焬缓缓收手，拇指大小的元神莹白柔嫩，被他握在掌中，只需轻轻一捏，便会魂消神灭。

她目光灰暗无神，不知落在何处。

青色裙衫上血污成片，墨缎似的发也变得晦淡枯败，散乱在颊边，凄艳又破碎。

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她，风焬眯了眯眼。

便是被夺去了元神，污泞破败不堪，也始终不会与人低上半分。

还是那般目中无物，一如五百年前。

便是他已坐上那至尊高位，六界之中，无人敢犯，也换不来她半个眼神。

不禁想，若将山巅最纯净的冰雪融进泥地，彻底染污，会待如何？

掌上隔空现出一本书谱，玄色袖袍轻甩，书谱飞出。

花绛抬手接稳，听他沉沉道，“择个好去处给她。”

话落便拂袖转身，消失无踪。

花绛抬眼看那石柱上人，一身的血污脏泞，眼波幽幽轻转。

缓慢上前，唇角牵了牵，“姐姐何不交出天书，天尊如今得了烛龙血脉，你如何扛得过？”

素指轻扯她一片衣诀，眼睑低垂，遮去怨毒，却挡不住面上轻蔑，“天尊将命谱给了我，我与姐姐十几万年的情谊，定会给姐姐择个最好的去处。”最后五字，含在齿间一字字咬出。

十七万年了。

涟幽生于混沌，不需历经天劫，化形便是上神。

生来便拥有最纯粹的神力，六界中无人能及的容貌，尊崇追捧之人无数，六界之主都要让她几分。

而她却只是被人随意捉来的一条孔雀鱼，怕涟幽孤独，便放于她生长的琉璃缶中，给她解闷。

即便日日汲取莲苞的灵气，化形后也只是个仙力低微的小仙娥。

连涟幽身边的仙婢都不配做。

可如今，涟幽的命却掌握她的手中。

花绛只觉心中畅快，长袖轻挥，命谱浮在半空，一页页翻开。

她目光随着书页，一行行掠过，唇角勾着，轻语，“姐姐这般美，又悯怀六界，定要给那凡间从未尝过女儿香的贩夫走卒，下凡布施啊。”

她唇角弯起，笑的甜美，眼角眉梢却泄出诡谲。

朱笔隔空舞动，在命谱中一页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