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着一辆出租车下来两个人。
是他的妈妈和周都。
程嘉余只是呆楞了不到一秒,就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跳起来用力拍击车窗,“妈妈!周都!”
周都猛地回过头。他仿佛听到程嘉余在叫他,那声音如同突然的幻觉令他心悸。然而他望着前方的人行道,没有看到程嘉余的身影。
一旁程母担忧道:“小周,怎么了?我们赶快进去小区吧。”
“啊,好,好的......”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再次抬头朝车流中看去。只见无数车辆中远远一辆黑色轿车正在驶离他的视线,而车牌号正是他见过的、程砚开的那辆黑车的车牌!
“程阿姨,快上车!”周都再顾不得别的,急忙重新拉开出租车车门,对司机道:“往前开!快点往前开!”
安静的车厢内,程嘉余被捂住嘴死死按在车座上,他抓着程砚的手腕深深呼吸,不知何时冒出一背的冷汗。
程砚一手扶着方向盘,平静目视前方,“嘉嘉,不要惹我生气。”
他松开程嘉余的嘴,车已经飞快驶离主干道,拐向另一条道路。程嘉余的心脏还在怦怦地跳,周都听到他的喊声了吗?看见他了吗?车窗这么厚,他没有吃早饭,一点力气也没有,周都一定没有听到,他们隔得那么远,到处都是车,行人......
程嘉余抓着安全带怔怔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打湿衣角。
车中只有程嘉余小声抽噎的哭泣。程砚默然开着车,侧脸看上去冰冷如雕像。直到程嘉余哭得浑身发抖不能自抑,他才缓缓开口,“为什么又哭?”
程嘉余哽咽着无法说话,过了很久才哭着开口,“你越要把我关起来,我就越讨厌你。”
程砚目光一冷。
“除非你把我锁起来,弄瞎弄哑,把我弄残废,否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逃走。”程嘉余喘着气,红着眼眶看着程砚,“因为我讨厌你,我恨你!”
程砚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背抱起青筋,但他的表情依旧冰冷没有波澜,“你又在闹脾气,嘉嘉。”
“我说我恨你!”程嘉余发起怒来,“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不是我的任何人!”
程砚放在扶手里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疯狂地震响,程砚拿过手机,关掉,扔进车座底。他从后视镜看到一辆普通的出租车,这辆车从二十分钟前就跟在自己后面,此时正不断朝自己的车鸣笛。
程砚换挡加速,不再说一句话。程嘉余终于注意到后面跟着一辆出租车,他往后看了眼,然而两辆车的距离相隔甚远,他什么也没看清。
刺耳的鸣笛不断从车后传来。程嘉余的心越跳越快,他意识到什么,周都听见他的声音了?不对,他认识哥哥的车,他一定认出来了!
“哥,放我下去吧。”程嘉余紧张求着程砚,“一定是妈妈和周都追上来了,他们可能会报警的,哥哥,你放我下去,我让他们不追了,你可以直接离开什么也不用担心,好吗?”
程砚转过视线,望向程嘉余。
他抬起手,轻轻拭掉程嘉余眼角一点残留的泪珠,声音清冷低沉,“嘉嘉,你什么都不懂。”
他猛地踩下油门,轿车远远甩下出租车,紧接着眼前出现一个高速路口站,程砚的车飞快通过ETC通道,而出租车被堵在了排队的普通通道里。程嘉余眼睁睁看着出租车越来越远成为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车驶出了市界,往省外开。程嘉余怔怔趴在车座背上看着车窗后空荡荡的高速公路,熟悉的风景飞速离他远去,前路一片陌生。
他坐回位置,陷入沉默。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出了省界,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找得到他。妈妈会报警吗?不会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大概还以为是哥哥与弟弟闹了矛盾,就算以后真的会报警,哥哥也早就把他藏起来了。程嘉余想起那个昏暗没有光的房间,那段无论窗外再日升日落,都与他无关的日子。
希望又绝望,绝望又希望,最终依旧还是绝望。程嘉余感到晕眩,想要作呕。被不爱他的人禁锢自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痛苦煎熬千百万分,上床是强暴,所有悉心的照料都是夜夜的噩梦,没有尊严,没有希望,每一天都恨不得想死。
车进入一个分岔路口,路口中央立一道高大的显示牌,下面是缓冲带。
程嘉余精神恍惚,看着那道反光的显示牌。车离分岔口越来越近,程砚抬手换挡,准备减速进入岔道。
那一刻程嘉余突然抬手抓住方向盘,程砚始料不及,再要回盘时已晚,车胎在地上擦出刺耳声响,车打着转朝分岔口冲去,程嘉余被巨大的惯性扯得松开方向盘,整个人被甩离座位。
那一刻他想:我要解脱了。
下一秒车前盖猛地撞上岔口的护栏,整个车体飞到空中。接着程砚按开安全带,扑过来抱住了程嘉余。
显示牌被车轰然撞蹋,发出一声巨响。车滚进缓冲带四轮朝上,车前盖被甩飞,玻璃震碎一地。车祸扬起的灰尘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