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哥哥抱着生病发烧的他低声哄慰时,包着自己手指的那双大手。
下雨天堵车,车又多开了一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雨越下越大,天空乌云沉沉,雷声震鸣。周都在车站门口拦一辆出租车,护着程嘉余上车,车开向程嘉余爸爸妈妈的家。雨哗啦哗啦倾盆洒落大地,像一片庞大的幕帘,将一切都模糊了。
车在拥挤的街道上缓慢挤了很久才终于到小区门口。程嘉余的爸爸妈妈白天还要去单位上班,附近的咖啡店又坐满了,两人只能等在程嘉余家楼下的架空层屋檐下躲雨。
风吹得大雨倾斜,往屋檐下刮。周都就挡在程嘉余面前不让雨淋着他,程嘉余见他后背和鞋全湿了,想拽着他往里走,“别站在外面。”
周都浑不在意一笑,“没事,淋了也不感冒。”
“等会儿我爸爸妈妈回来了,你去我家洗个澡,我哥哥以前的衣服你可以穿。”程嘉余抬头对他说,“今晚你就在我家睡,不要赶回去了,雨太大。”
周都傻乎乎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可以和你睡一张床吗?”
程嘉余不知如何作答,有些忙乱从书包里拿餐巾纸出来,“先把脖子上的水擦擦......”
他刚拿出餐巾纸包,却不小心把夹在旁边的身份证也顺带着抽了出来,卡还没来得及掉在地上,就被忽然一阵大风吹跑,飞向不远处。周都眼尖腿快,转身就追了过去,竟是就这么冲进了大雨里。
程嘉余顿时着急喊起来:“周都,回来!”
然而雨太大了,周都一头钻进对面绿化带里翻找他的身份证,转瞬间身上就淋得透湿。程嘉余急得直跺脚,顿时也顾不得太多了,忙拉开外套拉链罩在头顶,朝周都跑去。
“周都!你这傻子!”程嘉余忍着脚疼跑到周都身边,拿衣服一起罩在他头顶,揪着人赶紧就近跑到两步远的一个小雨亭里避雨,放下衣服就气得使劲打他,“这么大的雨,你跑什么呀!”
周都淋得像只可怜兮兮的大狗,却把捡回来的身份证在身上擦擦,笑着递给他,“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丢了。”
“它掉在绿化带里,还能跑了吗!你......你看你淋的。”程嘉余急急忙忙给他擦脸上的水,又踮起脚给他擦头发,忍不住责怪,“现在我们两个身上都湿成这样了。”
周都乖乖道歉,抬手给程嘉余揪打湿的衣角,被程嘉余没好气打开,他也一点不生气,很温柔开心地笑起来。
“嘉嘉,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程嘉余一愣,给他擦头发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两人的视线碰上,雨亭外风雨大作,雷鸣如神明低沉的怒吼,挟裹着黑云压上这座城市,他们的头顶。
程嘉余垂下手,小小“嗯”了一声。
周都看着他垂下的纤长睫毛,小巧笔挺的鼻尖,润泽柔软的淡红嘴唇,低下头时像一朵雨露中含苞欲放的白色花朵,干净纯粹,一尘不染。
他们的距离很近了。周都微微弯腰,手指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手臂紧绷成线,喉结上下一滑。
隆隆的阵雨声里,周都的声音紧张得发紧,带着请求,“可以亲你吗,嘉嘉。”
程嘉余受到惊吓般睁大眼睛,嘴唇微张,毫无防备站在他的面前。沉默把暧昧拉长,调浓,每一秒都令人焦虑难耐,无法等待。
“我......我还是......”程嘉余偏过头,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着,“对不——”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厚重的雨幕中骤然响起。两人都是一惊,回头看去,就见一辆黑色轿车疯了般直直从路上卡进绿化带,车灯大亮,将雨亭中的他们照得睁不开眼。
“砰”的一声车门重重关上,程嘉余回过神来,看清了来人后,瞳孔猛地一下剧烈收缩。
那是他哥。
程砚依旧穿着西装,皮鞋,但他的领带不再规矩扎好,西装外套也没有扣上,衬衫衣领散开,向来整齐的黑发全乱了,他从车上下来,直直冲他们走来,大雨顷刻间将他浑身淋湿。紧接着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是周杨。
程砚英俊的、从来没有情绪波动的脸上是程嘉余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可怖的暴怒。
程嘉余吓得几乎摔倒,周都一手把他护在身后。周杨被雨淋得满身狼狈,匆忙跑过来看见这副情景,脸上露出愤怒而绝望的表情:“周都!你疯了吗?!”
程砚几步来到雨亭,上了台阶。程嘉余跌跌撞撞后退撞上石桌。周都把程嘉余往自己身后挡,他也被程砚的脸色吓得声音发抖,却还奋力挡在程嘉余面前,“你别碰他!”
程砚猛地揪住周都的衣襟,将他从程嘉余身边扯开。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以至于周都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接着周都挣扎的双腿砰的一声撞上雨亭的围栏座,他重心不稳,眨眼间就整个人朝后翻,摔了下去。
程砚松开了手。
程嘉余发出一声恐惧的大叫。他不顾一切冲到栏杆前,雨亭建得很高,下面紧挨着是一片人工池塘,水不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