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京中褚家让人亲送了贺礼,来的是褚玉静一母同胞的亲大哥褚承平。
这礼仪不可废,便是亲兄妹也没有私下说话的道理。
但陇西王并不管这些,在正厅里与褚承平说了几句话,便嘱咐身边侍从:“让人去请王妃过来。”
又与褚承平道:“你兄妹二人也有些日子没见,自说会子话,晚间我再陪妻兄喝酒。”
说罢,竟带着侍从都走了出去。
褚玉静来时,见只她大哥一人在屋内,心觉很是怪异。
褚承平道:“没想到这陇西王倒是个完全不拘礼数的,他待你可好?”
“大哥,我一切都好,家中母亲身子如何,之前母亲来信说父亲又打算把褚玉娴送进宫,这是长姐的意思?”
褚承平皱了皱眉:“长姐自进宫后身子就不大好,如今怕是不妥,褚玉娴的事,八成是赵姨娘撺掇的,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褚玉静泪一下滚落。
褚承平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又压低了音对褚玉静道:“子安表兄今年三月已经成婚,妹妹,你同陇西王好好过日子,依我看以后如何还未可知,祖父父亲那儿你敷衍便罢,父亲偏着赵姨娘母子三人也不是今日。”
褚玉静微怔,隔了会儿方勉强开口道:“大哥,我晓得的。”
入了七月,陇西甘州这地方还是热得很,日头正烈,一般很少有人会在外走动,然而今日是陇西王府王妃的生辰,甘州但凡有点头脸的人家都收到了请帖。
连当地布政使姚贵都来了,这布政使是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员,与陇西王相互的牵制,然而陇西王势大,如今陇西地带的布政使司实际就只剩下个空架子,有名头却无权。
府里侍女将人迎入邀月楼,王妃褚氏和侧妃陈氏亲自迎了上去。
“姚夫人。”
“王妃娘娘,侧妃娘娘。”
姚夫人身后跟着两个姑娘,一个小些十来岁,另一个看着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这是小女。”姚夫人道,又指着身后另一姑娘,“这是我家姐的女儿,姓虞,从肃州过来,家姐身子不好,妾身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这话颇有点意思,所谓见见世面,其实就是相看人家,这人领到王府来,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褚玉静笑着递了两个玉镯子过去,唤了身边的侍女来,吩咐道:“请两位小姐去偏厅喝茶。”
府里三个侍妾都坐在偏厅内,韩氏和周氏还好,时不时还能与这些陇西当地的高门贵女聊两句。
只花锦人歪坐在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谁也不搭理,夏荷站在一旁给她扇着风。
这动静,倒还比王妃的架子还大,不过终究上不得台面,这些个世家小姐暗自听过她的来历后,都不再关心。
倒是姚夫人带来的虞葭目光落在花锦身上许久。
坐在她身侧的韩氏注意到,轻笑着对虞葭道:“虞小姐这是在看什么,那是王爷的花侍妾,最是得宠。”
姓花?
虞葭毕竟还年轻,藏不住一点儿心思,闻言手里的茶盏差点摔碎。
韩氏看见了她的失态,却扯开话题,与她说些衣裳朱钗的事来。
但虞葭明显心不在焉,眼神直往花锦身上瞄。
这样直接而讳莫如深的目光,花锦不注意到都难,花锦抬起头,不期然,远远地对上虞葭的眼,她楞怔瞬,又很快扯开唇角。
花锦让夏荷收起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向虞葭走来,她穿了身刺着锦绣花卉的纱衣,瞧起来自有番风韵,女人摸了摸鬓角道:“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您,小姐如今可好?”
“是你。”虞葭脸色变了又变,却想到这儿终究是陇西王府,最后还是未说什么。
花锦冷哼声,瞥了眼坐在旁的韩氏,扭身离去。
宴席其实没大意思,花锦至今吃不惯这处的饭菜,除了羊背子,席间竟还有道驼峰炙,足以可见陇西王明面上对王妃的重视,但她兴致缺缺,几乎没用多少。
王妃生辰,她们这些人俱是作陪,官员家眷都在偏厅里,府里妻妾说起来也不算多,几个人都没坐满张桌子。
依着陇西王那身架子,一夜驭三女不在话下,好在他虽然在床上爱折腾人,并没有其他什么怪癖,要真叫她跟别人一起伺候个男人,她也不知自己会不会直接把他给阉了。
陇西王高堰与王妃在外头宴客。
陈侧妃平时看不上她们这些侍妾,但真到了这种场合,她还是连出席的资格都没,站在陇西王身边的只能是他的妻。
侧妃说得再好听,入了高氏家谱,也不过还是个妾。
外头依稀还能听到歌舞的靡靡之音。
花锦以前在虞府,当虞葭的侍女时跟着她看过一回。
这西北地区女人都生得高大些,且五官深邃。不过大概是陇西王自己审美的缘故,像周氏,像韩氏,虽长在西北,还是比普通人矮半截。
而花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