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义山耸耸肩，拍开女孩子的手。

&esp;&esp;“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esp;&esp;女孩支支吾吾地捏着海棠花鞋，晃晃脑袋：“他们赶我走啦。说我、说我不吉利呢。”

&esp;&esp;“不吉利？”

&esp;&esp;“是呢……”

&esp;&esp;女孩玩着麻花辫，竟如个小妇人扭捏起来。

&esp;&esp;“说我丢人现眼，丢了他们薛家的脸面。”

&esp;&esp;“薛家？”谢义山皱眉，“可是海棠镇的大族薛姓？”

&esp;&esp;女孩抬起头，很是肯定地点了下：“是，就是他们。他们赶我出来，说什么夫人没死，夫人没病。我再说那样的话，就打断我的腿。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跳不起来了。”

&esp;&esp;说着，女孩在原地蹦了几下，她一甩麻花辫，往前头走去。

&esp;&esp;背对浑黑的夜，她嘴里又开始哼起那首有些瘆人的歌谣。

&esp;&esp;“夫人送我一只鞋，我送夫人去天边。”

&esp;&esp;“夫人侬快笑笑，快笑笑呀……”

&esp;&esp;第34章 怕黑

&esp;&esp;斐守岁与谢义山对视。

&esp;&esp;眼见着女孩走远，融入黑的夜幕里。

&esp;&esp;一阵雾气混着冷风，忽得涌在三人之间。

&esp;&esp;谢家伯茶理了下衣衫，开口：“不瞒斐兄，我此行来海棠镇就是为了薛家之事。”

&esp;&esp;薛家……

&esp;&esp;斐守岁很自然地沉默，装作不相识。

&esp;&esp;那风儿吹着吹着，一场秋雨一场寒。被风吹下的海棠花落在陆观道身上。

&esp;&esp;陆观道打了个冷颤。

&esp;&esp;“好冷！”

&esp;&esp;斐守岁一提箱笼，牵着陆观道的手，低头说：“那就快些去客栈罢。”

&esp;&esp;“可是……”

&esp;&esp;陆观道仰首，委屈巴巴地晃了晃斐守岁的手。一双墨色带绿的丹凤眼挤出几滴眼泪，扮一个可怜相。

&esp;&esp;斐守岁挑了挑眉，这十日的相处，他已对陆观道这副皮囊看透了，陆观道再怎么撒娇撒泼他都视若无睹。有时心血来潮才会惯着一会儿。

&esp;&esp;于是老妖怪反其道行之，弯下腰在小孩耳边卖惨：“我每日背箱笼走上十几里山路，里头还有你的换洗衣裳，也该让我歇息一下。若今晚再露宿，准是吃不消了。”

&esp;&esp;陆观道听完，果真沉思起来。他又去看黑乎乎的树林，夜色仿佛能吞噬一切。

&esp;&esp;小孩子默默地拉住斐守岁腰上的玉饰，手指勾着，极其小声地说。

&esp;&esp;“我怕你丢下我。”

&esp;&esp;“你……”斐守岁轻拍了下陆观道的手背，“不会的。”

&esp;&esp;此刻。

&esp;&esp;谢义山已经踏入了林间小路，他在远处瞥了眼说悄悄话的两人：“别磨叽了！”

&esp;&esp;“马上。”

&esp;&esp;斐守岁应了声，正要拉着陆观道走。陆观道却死死站在原地，双脚像是黏在地上了，一动也不动。

&esp;&esp;老妖怪回头。

&esp;&esp;小孩很不好意思地扭捏着袖口，眼神飘忽，遮遮掩掩地说：“抱我走呗。”

&esp;&esp;“……”服了。

&esp;&esp;斐守岁叹一气，为了早些到客栈，他俯身抱起小孩。

&esp;&esp;小孩很轻，不费多少力气。

&esp;&esp;这些日子风餐露宿，虽比起之前有了上顿没了下顿好，但陆观道还是瘦得很。斐守岁抱着，就像揣了一只小兽。是没有毛茸茸，整日不是在撒娇，就是不自觉卖乖的小兽。

&esp;&esp;可是没辙，总不能一狠心丢下他。就算是走远了，陆观道自己也能跟上来。往往还会大哭一场，哭得惊天动地。

&esp;&esp;这些，斐守岁是体验过的。所以斐守岁也懒得再丢下陆观道，带着吧，也算是路途遥远，有个取乐的。

&esp;&esp;斐守岁跟上谢家伯茶的脚步，三人隔着一些距离。

&esp;&esp;周遭的树影绰绰地摇动，好似是一点点在靠近，花瓣稀里哗啦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