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画圆圈式地飞舞掩护,p-51强击机分队对山体及周围徐谨礼所在处疯狂扫射,b-29重型轰炸机以密集队形在上甘岭上空依次一排排将炸弹倾斜下来,啸声刺耳,山峦颤抖,硝烟蔽日,意图将徐谨礼所在地这块队伍全歼。
&esp;&esp;他一边指挥一边带人往能防空的地方转移,这时候反飞机地雷什么的就别想了,条件太有限。
&esp;&esp;徐谨礼指挥大家注意隐蔽,编排好队形,让他们看准投掷手榴弹,自己则架起高射机枪对着俯冲过来的飞机狂扫,他的单眼负荷过重,外加此时太阳特别大,眼睛被太阳刺得泪直流,强忍着瞄准敌机射击。张霁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爬过来,趁他一低头的工夫接手他的高射机枪,学着他追踪射击俯冲而来的f-84。
&esp;&esp;徐谨礼拍了拍他的背,意思将这交给他,他去指挥队伍。
&esp;&esp;靠着战术指挥和意志力强撑,第一次战役到第五次战役打完,时间已经来到1951年6月,牺牲了一波又一波人,他还活着,那小子也还活着。
&esp;&esp;徐谨礼闲下来的时候看着张霁晨那小子乱糟糟的脑瓜子,想着水苓身体不好,生育这事又费劲,不如就把这小子带回去当儿子养算了。
&esp;&esp;上面关于停火的谈判一直没谈成,战场上只能跟着边打等他们边谈,从冬天到夏天过了几个春秋,一直到1953年夏季反击战役。
&esp;&esp;这场仗也相当激烈,徐谨礼的左项骨被弹片击中,鲜血把原来失去眼球的左眼糊透,他撕扯衣服边包扎边指挥。
&esp;&esp;正在喊着如何排列队形,徐谨礼就感到一股飓风袭来,他看着张霁晨忽然扑过来,眼前一黑,爆炸掀起的气浪把人掀倒,眼前金花直冒,他们躺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esp;&esp;徐谨礼被震得要呕,感觉到自己的右耳鼓膜被击穿,右手臂也炸烂了,大热天疼得浑身发冷。
&esp;&esp;他摇了摇头醒过来,拍了两下冲过来护住他张霁晨,这小子没反应了。他吓得把那张被尘土糊得脏兮兮的脸握着,又叫又拍都没用,往下一瞄,看见他的半条腿已经炸没了。
&esp;&esp;放眼望去原本还活着的大几十个重伤员如今全部牺牲,敌机正在向这片土地伤投下大量的凝固汽油弹,整个阵地变成一片烈焰火海,企图用火攻把他们全部烧光。
&esp;&esp;徐谨礼目光所及之处没有活人,抱着一点希望,他单手扛着张霁晨带他走到火势小的地方去。
&esp;&esp;此刻还有小批的敌人还在扫荡,想将剩下的全部杀死。
&esp;&esp;徐谨礼带着张霁晨到一边去之后就已不剩什么力气,他在坑道里摸到了一个手榴弹。如果等到他们慢慢排查过来肯定是来不及的,那就都别想活了,他现在出去把他们吸引过来用手榴弹和他们同归于尽的话,这小子多半还能等到医务兵来。
&esp;&esp;他按住手柄,拔掉安全栓走出去,美军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正想冲过去,猛得被人一撞,张霁晨夺了他手里的手榴弹,将他反手用力推开,看了徐谨礼一眼,带着手榴弹单脚向前扑跳,和那一撮人在爆炸声中同归于尽。
&esp;&esp;整个过程不足五秒,徐谨礼看着张霁晨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身体,瘫倒在地。
&esp;&esp;离他百米处又有一枚炮弹掉下来,大火燃起,将他震得弹起滚了两下,火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圈,尘土被震得往他脸上砸。
&esp;&esp;徐谨礼断臂后失血过多,又没好好包扎,此时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他感受着周遭烈火燃烧的灼热,烟直往鼻腔里冲,胸膛不断起伏汲取氧气。没有水喝,干得要死,喉咙作痛,白晃晃的天上飞机还在盘旋,眼皮愈发沉重。
&esp;&esp;他想着刚刚张霁晨那个眼神,懂了那是什么意思,那孩子应该是在说:“你还有家,让我去。”
&esp;&esp;徐谨礼的眼睛睁开后阖上又缓缓睁开,天空在他的眼中晃动,他的身体发冷,脑子却意外地活跃。
&esp;&esp;据说人死之前会经历一场走马灯,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他和水苓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夏天。
&esp;&esp;接到组织的任务后,徐谨礼就奉命赶往南京,寻找水苓的父母取得联系。
&esp;&esp;他在地址上的门外敲了两下,不多久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小缝,一个甜糯糯的声音响起,很小很轻,听上去有点害怕:“你是谁啊?”
&esp;&esp;徐谨礼偏过身一看,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垂在两边,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他。
&esp;&esp;他不太擅长对付小孩,不想她被吓哭,态度特地放柔:“我来找你父母,他们在里面吗?